儿忙满应着,取出扁方来替皇后挽发。
兰嬷嬷在旁瞧着,见左右没什么差错,才轻轻点。
寂静半晌,忽听她道:“其实娘娘本不必如此挂记慧妃今到场与否,左右她与您虽不如马佳小主的好
,却也不会与您
恶,对您也十分尊敬。您实在不必再想要择法于她面前立威望,慧妃与昭妃素来
好,今儿她不过去,反而是好的,若是去了,只怕横生波折。”
“我只是想让她知道……”皇后话到一半忽然顿住,然后苦笑一声,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尚且稚的眉眼勉强压住了华服丽饰,水
胭脂涂画出威严端庄,此时洗尽铅华,强作的雍容尽散,余下的端庄也不多了。
她微怔半晌,长叹一声:“是我一直想不开,当,老祖宗与太后、皇上看好的皇后
选都是她,若不是前朝时局,恐皇位不稳,这后位如何也
不到我来坐。这宫里两代的皇后都是博尔济吉特氏的
,这一代……我只怕有一
,皇上用不着咱们家了,我这个后位,也做到
了。从前读汉史,看那陈阿娇,最后不也被废黜长门,幽居冷宫。”
兰嬷嬷半晌无言,拧着眉默默一会,方道:“您怎能这样想呢?陈后被废,盖因不贤无德,行巫蛊之事,又膝下无儿,娇蛮善妒。老相信,您会是大清最好的皇后,皇上唯一的妻子。”
皇后低默默半
,良久方叹道:“但愿吧。大清最好的皇后,要不嫉不妒,喜皇上所喜,怒皇上所怒。苏州织造进献与本宫的那一箱锦缎,拣好颜色赐与永寿宫、钟粹宫,皇上不是说李氏穿水红色好看吗?那一匹水红百蝶穿花的料子与她,淡青色如意云纹那一匹留出来,
后……与昭妃吧。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可怜
。”
“昭妃娘娘看得开。”兰嬷嬷替她戴上一只耳坠,低低道:“您看昭妃娘娘多洒脱,皇上冷置也并不着急,每诵经品茶读书作画,偶尔还要温酒赏花,练习骑
。您若是有如昭妃般的好心态,
子就好过了。”
“可惜,为了皇上,为了大局,我还是要难为她。”皇后缓缓一支字不到
的金钗与扁方相依偎,她道:“纵然不好盛装华服,也不能失了皇后气度。”
兰嬷嬷低眉浅笑地,没说话,只是目光温暖地看着皇后,心中默默道:老的格格啊,您总有一
,无需这些华丽饰品,便可雍容华贵,典雅过四方佳丽,端庄过六宫姝色。
永寿宫里,娜仁意外小发了一笔,也没多惊喜,让琼枝收了,与那小宫几百钱,温声笑道:“天儿这样冷,让你出去也难为你了,下去烤烤火歇一会儿吧。”
那宫脸颊红红地应着,双手捧着钱退下了。
竹笑在娜仁身旁侍奉茶水,见此此景,竟然翘了翘嘴角,“您总是这个好脾气,只怕
后把她们就惯坏了,办差事也不认真,只懒怠着。”
“那不是有嬷嬷、琼枝和福宽嘛。”娜仁笑呵呵道:“她们是没有作妖的机会的,左右都是些可怜,我善待她们些,她们的
子好过些。……竹笑你竟然笑了!我这些年常常感慨,给你这个名字实在是取错了,竹子哪里会笑呢?故而你是不笑的,若单单只叫一个‘笑’字,你岂不就多笑笑了么?”
她又道:“你快,别把嘴角落下去,我趁着这会子画下来,与众看到,免得她们都说你是不会笑的。”
竹笑中微微透着些无奈,摇摇
,“您快做好吧!昨
您说要吃红糖糍粑,
才瞧星璇把糯米都泡好了,这会您不如过去看看,也问问她几时做,咱们也好看个热闹。”
娜仁被她说动,兴致上来说走就走,从衣架上扯了件里外发烧的大毛斗篷来披在身上,出了正殿顺着廊子往后走,向后殿之后宮苑角上做小厨房的两间小房子去了。
竹笑匆匆跟着,正逢琼枝和福宽都在外看看宫
们做事,见主仆两个匆匆出来,福宽道:“这又是怎么了?竹笑,那衣裳穿得严实不?别又受了风。”
竹笑说:“一时兴起,要去后看星璇打糍粑,正好引着出来透透气。”
“也好。”琼枝点点,又慢慢
殿内,从炕柜上拿起一个珐琅彩五福手炉,向内添了些小块的上等红罗炭,另添了梅花香饼,见火燃住了,方匆匆扣上包了套子拿出去,与正在厨房廊下看热闹的娜仁拿住。
娜仁也是捧了个正着,冬葵被星璇抓了壮丁来打糍粑,他们两个是熟的,星璇指挥起冬葵来半点没有客气的,冬葵格随和也不恼,堂堂一个太监总管就挽了袖子缠了辫子,在小厨房里一下一下地打糍粑。
他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手上的力道不弱,打起糍粑来一声一声响得很,不知不觉就有了许多在外
看热闹,不过最佳观看地点还是被娜仁这个永寿宫老大占据了,旁
只有给她让地方的份。
对这个特权,娜仁使用的心安理得。如果连看个热闹她都不能占据最佳位置了,她还‘辛辛苦苦’做妃子什么呢?
星璇被她磨砺多年,是极擅做这些她素吃的点心吃食的,红糖糍粑不算是很
细的,因为费力娜仁也不常吃,却是她很喜欢的,星璇做起来得心应手,调出的红糖汁带着淡淡的玫瑰香,咬一
裹着豆面的糍粑,唇齿留香,透着玫瑰香的甜意一路甜到心里,五脏六腑都是暖的,整个
心
都好了起来。
冬天短,娜仁的晚膳被挪到下晌酉时,中午便要添一顿小点,今
中午用的就是这红糖糍粑,另有一碗牛
熬的茯苓霜酪,一盏热腾腾的蜜金桔黄橙果茶。
午后外的阳光好,娜仁命在廊下起了暖炉,搬了张躺椅在那坐。乌嬷嬷仍不放心,嘱着小太监把挡风的帘子挂在风
上,又用红泥小火炉滚滚地热上合欢花浸的青梅酒来,倒比素
银壶筛出来的还要烫上许多。
福宽又将狐裘取来将她围得严严实实,本是为了在外吹吹风赏赏雪消食,娜仁却被这温暖的环境拥得渐渐起了困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皮子就好像被黏上了一般。
她昏昏欲睡的,琼枝正要来劝,不想一个小太监匆匆打外进来,张
就是:“不好了,昭妃娘娘奉先殿里冲撞了祖宗,被太皇太后罚禁足抄经了!”
“你说怎地?”娜仁一个激灵什么困意也没了,睁开眼盯着那小太监猛看。
琼枝亦是一惊,忙对他道:“你先别急,慢慢说来。昭妃娘娘怎得就冲撞了祖宗,怎得就被罚禁足抄经了?如今钟粹宫又是怎样?可许进去不?”
小太监匆匆忙忙地进来,话也说不清楚,冬葵取一个茶碗来倒了热水与他,让喘匀了气再说。
那小太监双手接过连连道谢,好一会儿才顺了气,道:“正是奉先殿里,撞倒了祖宗牌位,说是制的点心也不大好,皇后娘娘说昭妃娘娘于供奉祖宗心不诚,太皇太后便罚昭妃小主在景阳宫禁足,抄足七卷《地藏经》才许解禁,不然不许出门,如今景阳宫有了侍卫驻守,倒没听说不许进去的。”
娜仁沉吟一会,冷静下来便大概知道这就是康熙与佛拉娜都不让她过去的原因。
既然是皇后发难,佛拉娜素常于她跟前针黹说话,知道这事儿不难,康熙却也知道,那就说明他在这里
定然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或者更有可能的,皇后发难便是康熙示意的。联系到如今前朝的局势,八成是在敲打遏必隆。
娜仁心微微沉下来,好一会儿,忽地起身,“给我取大衣裳来换上,我要去景阳宫。”
“主儿……”福宽忙要劝住,却被琼枝按住,“您要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怕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