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倘若有一个不比她们关系亲近的出现,说得一番直中她心思的话呢?
她和高桂芝之间本不曾发生过什么冲突。
窦兰月从前放着高桂芝不用,不代表以后也都不会用。
高桂芝与她同住毓秀宫,若做点儿什么事,不牵扯到她的可能
自然小。
她也算是防患于未然。
高桂芝投靠她,她是不指望的,同样无所谓这样的事。
只要高桂芝和窦兰月过去那一份立场相同的关系不再那样牢靠便可。
现下是能检验一下效果如何了吗?
宋棠心思转动间先请高桂芝坐,又吩咐宫奉茶。
“娘娘不必麻烦。”
高桂芝说,“臣妾只说得几句话,不会耽误娘娘太多的功夫。”
宋棠眉心微拢问:“高贵嫔是有何话?”
高桂芝道:“是同娘娘身边伺候的一个小宫有关。”
“方才娘娘不在春禧殿时,臣妾撞见那小宫有些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知在做什么,还请娘娘小心为上。”解释过后,高桂芝向宋棠描述了一下那名小宫
的模样,又报上一个名字。
宋棠似一怔,眉皱得越
:“她倒不常在我跟前伺候。不过,前一阵子这小宫
因为做事手脚不麻烦,竟将一盅热汤泼在了我身上,我便罚她三个月俸禄。”
高桂芝对宋棠的话不予置否。
她只道:“因是撞见那样的一幕,不甚放心,是以同娘娘说一声。”
“说不得是臣妾误会了。”
高桂芝起身,福身道,“娘娘既知悉此事,臣妾便不叨扰了。”
宋棠笑说:“高贵嫔且坐一坐罢。”
“我方才让竹溪去问小厨房的姑姑讨要梅花糕的菜谱,她还未回来呢。”
“总归是开了。”
“高贵嫔难道准备空着手回去?”
高桂芝看一看宋棠,不得已坐回去:“娘娘说得是。”
待竹溪回来,将菜谱到高桂芝的手里,高桂芝这才离开了春禧殿。
里间烧着炭盆,比之外暖融融的。
尽管如此,宋棠依然不愿意坐着,只想躺着歇着。
高桂芝离开之后不过片刻,她也离开罗汉床,行至小榻,半躺下来,手中仍抱着袖炉。竹溪上前替她盖好毛毯,她吩咐:“让把陛下赏的两盆墨菊搬进来。”
两盆墨菊到得这个季节早已不复当初的活泼娇媚。
花朵凋零不说,枝叶亦变得枯黄,两盆花全无生机,到底再用心照料也抵挡不住寒冬。
但宋棠仍是每天都要命宫将两盆墨菊搬到跟前来瞧一瞧。
不这样,如何显出她对皇帝陛下赏赐的东西的珍惜?如何叫裴昭看得分明?
况且她这一举动,在有心眼里便不一样了。
想在这两盆花上动手脚不难,高桂芝想提醒她的恐怕便是这个。
竹溪让小宫把花搬到小榻前事先布置的花几上。
宋棠看着这两盆渐枯萎的墨菊,轻叹一气:“即便如今变成这个样子,也是看一
少一
。”
“你们都退下罢。”
她一双眼睛只盯着墨菊看,“这屋里有竹溪伺候已足够。”
小宫们福身无声退到外面去。
竹溪将一盏热茶搁在小几上,问宋棠道:“高贵嫔同娘娘说的什么事?”
“也没什么。”宋棠说话间轻抬下,示意竹溪,“你取把小铲子来,查一查这两盆墨菊,看一看我不在的时候,这两盆东西有没有被
偷偷的动手脚。”
竹溪当即应声,在里间寻到一把之前存放的小铲子,折回宋棠面前。
在宋棠的注视之下,她仔细撬过花泥,并没有特别的发现。
竹溪看向宋棠:“娘娘……”
宋棠看着这两个花盆,沉吟中待竹溪说:“往后每次我命
搬花进来,你都记得检查一次。”顿一顿,她又是一笑,“高贵嫔方才其实是告诉我,说我不在的时候,有小宫
鬼鬼祟祟的。”
竹溪一惊:“哪个这么放肆?”
“无妨。”宋棠说,“回我命梁行盯着些这个小宫
和什么
接触过。”
“只是绝不能打惊蛇。”
“我得好好的瞧一瞧是谁在从中作梗才行。”
竹溪却无法心安:“有想对娘娘不利,别是学着之前邓氏设计婉顺仪那般……”话一出
自己先愣住,“若如此,可如何是好?是不是该将里间检查一遍?”
“哪儿有那么夸张?”
宋棠笑,“这些手要是能伸那么长,我早便不能平平安安在这里了。”
所以那两盆墨菊是最好的突。
平素需要有打理,而她又几乎每
都要瞧一瞧,也是个天天接触的意思。
不过花都谢了……
许是因为这样,才没有出手?毕竟说不得哪天就要被处理。
宋棠又看一眼忧心忡忡的竹溪:“放轻松一些。”
“你若在我身边顶着这么一副表,任是再蠢的鱼儿都不能上钩。”
竹溪长叹一气:“是。”
“婢,
婢会努力藏起这些心思的。”
“不必自己吓唬自己。”
宋棠说,“左右你晓得可能会有这么一桩事,也能及时发现。”
“是。”
竹溪抿一抿唇,“婢知道了。”
宋棠仍每捎上小厨房煲的汤去养心殿看望裴昭。那天之后,裴昭像是熬过那一关,身体确实逐渐好转,能下地出门,也重新上朝,和往常一样处理朝事。
转眼已是腊月初八这一。
一大早,应和过节气氛,裴昭与六宫赐下腊八粥。
春禧殿是最早送到的。
那腊八粥这会儿还热热乎乎,香甜软糯,宋棠便吃得一碗。
待下午的时候,有小宫提前到春禧殿递信,说裴昭晚上会过来春禧殿。
宋棠自然也好生准备一番。
那两盆墨菊虽然一直没有被动过手脚,但梁行那边,暗中跟得那小宫
一些时
,也摸清楚她接触过的宫
里有琉璃殿的,有蓬莱殿的,也有秋水轩的。
其中接触最为频繁则要属琉璃殿一个小太监。
且有一次,她被那小太监领着避开旁进琉璃殿,多半见过沈清漪一面。
无论沈清漪是什么心思,若有什么事,她算是撇不清关系。
也不怪沈清漪会着急。
之前遭遇暗算,得知自己难有身孕,沈清漪如何不慌?她也不晓得裴昭身上的毛病,再加上郭太后寿辰那一裴昭的种种举动,更容易叫她生出一些复杂
绪。
一旦她对裴昭的感有所猜疑,矛
无疑要对准裴昭“移
”之
。
这是并不难预料到的发展。
宋棠自己感觉得出来裴昭在她面前时的态度变化。
虚假意,或真
实意,往前许多
子她是没分清楚,但而今怎会分不清?
裴昭自是依然对沈清漪义重。
然而那一份感,被磋磨过许多回,他们两个
的心态都变了。
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