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怪梦 反正他不记得
梦中的旖旎在一瞬间散去了大半。
映
眼帘的是熟悉的床帐。
此刻仍是夜里。
不远处立着的宫灯流泻出暖黄的光, 温柔恬静。
空气中依然萦绕着淡淡的安香的气息。
年轻的皇帝按了按隐隐作痛的眉心。
四年前，他重新回到京中后，偶尔会做那样的梦。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平
里忙于政务, 身边没有内宠，做几次这种梦不足为。
只是梦里的
子为什么是她呢？
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寡
？
难道是因为白天在太后宫中, 他看见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因此多看了几眼的缘故吗？
再往
处想, 总不会之前梦里看不清面容的子都是她吧？
不对, 先时他还没见过她。
一时之间, 皇帝的心
格外复杂，颇有些一言难尽。
事实上, 在他被册立太子后，就有
试着给他进献美。可不知是什么缘故，一见到那些美貌子, 他就莫名反感且抵触。
那时先帝身体每况愈下，两个皇兄的余党作
, 朝中各方势力亟需平衡, 他没心思顾及色, 也懒得去查她们的底细, 就统统给拒了。
没想到, 如今他居然会对一个刚见面的生出这种心思？！
莫非真是饱暖思
欲, 现下政事清明了, 他也如那些大臣所说，该选秀了？
夜间伺候的小太监有福听到动静，立刻上前去, 态度恭谨，低声询问：“皇上？”
皇帝回过：“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刚过四更天，还早着呢。皇上再歇一会儿吧。”
“嗯。”
皇帝重新阖上了眼睛，距离早朝还有段时间，可他却睡不着了。
闭着眼，白天在太后宫中看到的形悉数浮现在脑海中。明明当时也没有很在意，这会儿却清晰得可怕。
相貌清丽的子，惊惶无措地看着他，明澈的眸子一眼就能望到底。渐渐的，她跟梦中子的身影隐隐约约重叠在了一起，肤白似雪，热而娇媚……
皇帝眸光一闪，声音淡淡：“有福，备水。朕要沐浴。”
有福不敢多问，连忙吩咐当值的内监去准备。
皇帝所住的宫殿，偏殿里就有一个汤泉。汉白玉砌成的池子，池底雕刻着月星辰的图案，一年四季热水不断。
水波
漾，热气袅袅。
将身体浸泡在汤池内，整个都放松下来。
皇帝不知不觉就有些出。不知怎么，他竟又想起那个许娘子来。
母后跟他提过，说她来自湘城许家金药堂，进京是为了参与御药供奉，她曾在齐云寺救过太后一次，是一个青年丧夫的寡，唔，还有个三岁大的儿子……
这样一个子，虽然生的不错，但并无任何特殊之处，且跟他素无瓜葛，又怎会出现在他的梦中？还是那种梦？
真是怪异。
年轻的皇帝突然睁开眼，双目幽，俊美的面庞上没有一丁点的表：“有福，更衣。”
他收敛了绪，对自己说：一个梦而已，绝对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
这一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许长安一夜未眠，天蒙蒙亮时，她
脆不试图睡了，索
披衣坐起，细细思索。
——担心吵到文元，她动作极轻。
昨之事对她来说，实在太过震撼。她一个小老百姓，以前最大的野心和奢望，也不过是成为御药供奉，将金药堂发扬光大。现在的一切，早超出了她的心理预期。
文元的亲生父亲，居然是当今皇帝。
说实话，她倒宁愿希望，他只是那个叫承志的失忆少年。
其实以眼下的形来说，他们远离京城是上上之策，但金药堂如今成了御药供奉，这已不是许家想退就能退的了。相反，许家还得有长居京中，随时供奉御药。
许长安默默叹一
气，低
凝视着儿子的睡颜。
仔细看的话，能看出眉目间有她和那的影子。
文元红润润的小嘴一张一合，唇畔挂着浅浅的笑意，呼吸均匀，想是好梦正酣。
看着他，许长安心内满是温柔和
怜，一颗心软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这是她的珍宝啊。
许长安小心翼翼帮他掖了掖被角。
昨在宫中骤然见到皇帝，她惊惧无措。可她后来静下心想想，似乎也不用太害怕？
往坏处想，皇帝如果要报复，她逃都逃不掉。
往好处想的话，四年前，她的确伤害过皇帝，为此他负气出走，不告而别。可那一切并不是没有丝毫解释的余地。何况，许家帮过他，她数前也救了太后。就算不能功过相抵，也能免去一些罪责吧？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那段往事，他一丁点都不记得了。
那她就更没有必要太过恐惧了。
她若表现异常，反倒惹生疑。
尽管一夜没睡，可许长安依旧
十足。反正眼下没有更好的法子，不如从容应对，暂且观望。
刚用过早膳没多久，高永胜就出现在许家下榻的客栈。
一看见许长安，他惊讶地“咦”了一声：“昨晚没有睡好么？”
不等她回答，他就自己做出了猜测：“也是，第一次进宫见贵，谁能不激动啊？”
许长安不置可否，只轻轻笑了一笑：“高太医今天不当值么？”
“今休沐，不当值。师妹，你前几天不是说你们金药堂成了御药供奉后，就在京中买个铺子吗？还真是巧了，我还真找到这么一个地方。地方很大，临街是铺子，后面是三进的大宅院，能住，还能腾出地方做制药坊。你要是有空，不如随我去看一看？”
初见时，高永胜只当她是打秋风走后门的远方穷亲戚。后来得知她来自湘城许家金药堂，又是严老先生旧识后，态度立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处处透着热，还时时以同门师兄自居。
许长安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选上御药供奉了以后，是不是一定要在京中啊？”
高永胜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她问了一个蠢得不能更蠢的问题：“你说呢？御药房随时可能有需要，再从湘城千里迢迢运过来，你觉得来得及么？”
许长安沉默，她知道这一点，不过是想再确认一下罢了，看还有没有其他可能。
“你不会要反悔吧？”高永胜压低声音，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如果是把药
上去之前，反悔还来得及。现在木已成舟，除非你们的药有问题，上面把你们踢出去。可真那样的话，你们也没好果子吃。我以为，进京之前你已经考虑清楚了……”
许长安垂眸轻声说道：“不是反悔，我只是问一下。”
她当然考虑过，可进京之前，她并不知道那个成了皇帝啊。不然她根本就不会到京城来。
高永胜思绪转了转，很快想到一个可能：“你缺钱？不够买铺子宅院？”
“应该……够吧？”
“要真不够，你写一个字据，我可以借你一点。你也不用担心还不上。有御药供奉的招牌在，很快就还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