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决定。刘老成绝不至于再跑一趟青峡岛,所以顾璨与春庭府,已经没有危险了。甚至我,可以跟夫撂下一句准话,那一夜厮杀过后,顾璨才真正没了危险。如今的书简湖,没有谁敢杀一个刘老成都没有杀掉的
!”
顾氏将信将疑。
刘志茂没有多说什么,眼前子,话说一半,由着她自己去琢磨就行了,无论真话假话,只要说得太死,她反而疑疑鬼,选择不信。
顾氏转身拿起茶杯,低喝了
茶水,姿态雍容,动作优雅,再无半点泥土味。
刘志茂突然放低声音,问道:“夫,你为何如此……不放心陈平安?”
顾氏眼晦暗不明:“真君方才说过,都是会变的。”
刘志茂抚须而笑。
顾氏问道:“真君,你来说说看,我在书简湖,能算是坏?”
刘志茂摇:“自然不算,算好
了,赏罚分明,也不刻薄仆役婢
这些下
。”
顾氏问道:“就连坏都有偶然的善心,我当年对陈平安那么做,不过是施舍一碗饭而已,值得怪吗?我如今防着陈平安,是为了璨璨的终身大事,是为了璨璨的修行大道,我又不去害陈平安,又有什么怪?”
刘志茂恍然:“夫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顾氏掩嘴而笑,然后一双水润眼眸,风流转,问道:“真君是瞧不上我们春庭府的茶水?所以一
都不愿意喝?如果没记错,这可是田湖君亲自送来的虹饮岛仙家茶叶,难道真君府邸私藏了更好的茶叶?”
“夫这番言语说得教
伤心了,行吧,我便是花钱请
去四处搜罗,也要给春庭府拿来几斤比虹饮岛更好的茶叶。”
刘志茂伸手指了指顾氏,哈哈大笑,轻轻将杯盖放回茶杯上,告辞离去,让顾氏不用送。
顾氏站起身又落座,沉思片刻,起身离开。
远远站在院门而不是厅门的老管家,赶紧走
客厅,若是平时,自然是让府上婢
收拾残局,今天不同,岛主亲临,他觉得应该亲自收拾。
这个老修士收起刘志茂那杯茶的时候,发现杯中茶水已点滴不剩,唯有绿如翡翠的几片仙家茶叶,躺在杯底。老修士心中感慨,岛主对春庭府和夫,还是一如既往地信任有加啊。
刘志茂离开春庭府后,直接返回了自家府邸,先让去朱荧王朝京城购买几斤最贵的茶叶。
这个书简湖最有希望跻身上五境的截江真君,坐在密室一个价值连城的蒲团上,摊开手心,上有一小团水球,晶莹剔透,他从袖中取出一只白碗,将掌心水球放碗中。
一直枯坐到夜时分,刘志茂才施展通,出现在山门
那座屋前,轻轻敲门。
刘志茂推门而,陈平安已经绕出书案,坐在桌旁,朝他伸手示意落座。
这个出身泥瓶巷的大骊年轻,没有指着自己鼻子,当场
大骂,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刘志茂与陈平安相对而坐,笑着解释道:“先前陈先生不准我擅自打搅,我便只好不去讲什么地主之谊了。现在陈先生说要找我,自然不敢让先生多走几步路,便登门拜访,事先没有打招呼,还望陈先生见谅。”
堂堂元婴境老修士,又是在青峡岛自家地盘上,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可谓能屈能伸。
陈平安面无表,伸出手。
刘志茂赶紧手腕翻拧,手心上方悬停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牌,竟是不敢触碰丝毫,轻轻一推,被陈平安收起。
刘志茂又拿出一只水碗,以手指推向陈平安那边,水碗最终停在桌面中央。刘志茂微笑道:“顾璨母亲,找过我,有些言语,我希望陈先生可以听一听,我这等小行径,自然龌龊,可也算聊表诚意。”
白碗水面,涟漪微动,很快就传出了春庭府客厅刘志茂与顾氏的对话声。
不承想陈平安伸出手臂,以掌心捂住碗,震碎涟漪,盛放有回音水的白碗,复归寂静。
那晚握着半仙兵剑仙剑的手,哪怕事后陈平安涂抹了陆抬赠送的那瓶能够白骨生的中土陆氏秘炼丹药,如今仍是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刘志茂一脸由衷佩服色,道:“陈先生真乃正君子也,刘志茂是以小
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陈平安缩回手,双手笼袖:“我知道她是怎么样的,是怎么想的,可能她说的言语,比我想象的更糟糕。但是在我搬出春庭府的那一刻,她的任何言行,都已经与我关系不大了。”
刘志茂点点,表示理解。
陈平安缓缓道:“当年在泥瓶巷,为了帮助自己挑中的顾璨留住那条小泥鳅的机缘,你不但先以秘术蛊惑了云霞山蔡金简,更以毒的旁门通,悄悄在我心
刻写了‘一心求死’四个字,诱使我去刺杀蔡金简和苻南华,以卵击石,好让我彻底消失。”
刘志茂道:“我承认是有这回事,绝不否认。陈先生不是有一把半仙兵吗?可以往我心或是
颅,刺上一剑,我绝不还手。你我从此恩怨两清!在那之后,如果陈先生再要不依不饶,那就试试看。”
陈平安笑了笑:“你们书简湖的行事风格,我又领教到了,真是百看不厌,每天都有新鲜事。”
刘志茂板着脸,不言不语。
其实在书简湖,顾璨和顾氏除外,刘志茂给的印象,就是沉默寡言,惜字如金,但对谁都是笑脸相向。尤其是在田湖君这些嫡传弟子与俞桧这些藩属“重臣”眼中,刘志茂道貌岸然与心狠手辣,实在是极具威慑力。
常年不言不语之,要么
憨厚不善言辞,要么就是心计多如牛毛。
所以天姥岛那个最看不顺眼刘志茂的老岛主,曾经书简湖唯一的八境剑修、如今已经魂俱灭的可怜虫,给了刘志茂一句“假真君,笑面佛,袖藏修罗刀”的尖酸评价。
陈平安接下来做了一个让刘志茂都眼皮子微颤的动作。陈平安从袖中抬起那只裹有棉布的手掌,摘下腰间养剑葫,将桌子中间那只白碗中的水倒掉后,向里面倒了大半碗乌啼酒,推回给刘志茂。陈平安将养剑葫放在桌边,微笑道:“刺你一剑,又能如何。且不说能不能伤到真君,就算可以,狡兔三窟,我是知道山上仙家那些替死之法的,还不止一种。”
刘志茂拿过白碗,大大方方喝完了碗中酒:“陈先生天资聪慧,福缘厚,当年是我刘志茂眼拙了。我认罚。陈先生不妨开出条件来。”
陈平安说道:“如果我说既往不咎,你不信,我自己也不信。”
刘志茂爽朗大笑,推出白碗:“就冲陈先生这句天大的敞亮话,我再跟陈先生求一碗酒喝。”
陈平安果真又给刘志茂倒了酒,差不多刚好是半碗。
刘志茂一饮而尽。
若是青峡岛修士看到这一幕,估计只当是主宾尽欢,相逢唯一笑,杯中泯恩仇。
陈平安说道:“在开出条件之前,我有一事询问真君。”
刘志茂点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平安问道:“真君修心,根柢为何?”
刘志茂毫不犹豫道:“道修道,自然求真。”
陈平安问道:“能否细一些说?说些自家功夫?”
刘志茂稍稍犹豫,仍是开答道:“七
六欲,一团
麻。那就抽丝剥茧,分门别类……”
说到这里,刘志茂伸手指了指书案之后的那排柜子:“正如陈先生这般放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