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要救的,老婆婆放宽心。只希望狮子园逃过此劫,若是遇上类似事,量力而行后,也能救上一救。”
陈平安让朱敛赶紧去与柳敬亭解释此事,让石柔去喊醒裴钱。
到了那栋绣楼底下,朱敛已经返回,点示意柳侍郎已经答应了,陈平安便登楼而上。
迷迷糊糊的裴钱只是跟在身后,额上贴着黄纸符箓。只要跟在师父身边,倒是不怎么怕。石柔紧随其后。
朱敛站在最下面,迟迟没有挪步,只是看着陈平安登高的背影。
佝偻老仰着脖子,挠挠
,觉得这位崔先生的先生,走得有些高。
这还是陈平安第一次登绣楼闺阁。
他让朱敛和裴钱待在门外,自己带着石柔步其中。
进之前,陈平安先敲门,说是柳老侍郎希望他们来看看柳小姐的屋子,有无狐妖藏匿。片刻之后,柳清青梳妆打扮完毕,让婢
赵芽开门。
陈平安认识这名婢,老管家的
儿,一个
温婉的少
,但他的注意力更多还是放在了传言被狐妖魅惑的柳清青身上。
第一眼看到柳清青,陈平安就觉得传闻可能有些偏颇。之眉目为心之镜,想要装作黯淡无光,容易,可想要伪装采清明,很难。
陈平安既松了气,又有新的忧虑,因为可能当下的燃眉之急,比想象中要容易解决得多,只是
心如镜,易碎难补。
不过那就是这名少自己的因缘造化了,陈平安救得了
,却补不了一名萍水相逢
子的心,也不会去做。
柳清青虽是家族拘束不多的大家闺秀,见识过许多青鸾国士子俊彦,闺阁内还有一只饲养魅的鸾笼,可是对于真正的谱牒仙师、山上修士,她还是十分好。所以当她看到来的是一个算不得多英俊却气质温和的年轻
,心中芥蒂就少了些。此地终究是少
闺阁,任由外
踏足的话,柳清青难免会有些不适,若再来些只会打打杀杀的粗鄙武夫,或是些一看就居心不轨的所谓仙,如何是好?
陈平安抱拳致歉道:“我们此举于礼不合,但是柳老侍郎和狮子园土地公都担心柳小姐的身体,希望柳小姐见谅。我姓陈,随从姓石。”
柳清青这才看见年轻仙师身后眼有些冷漠的老者,她挤出一个笑脸,道:“陈仙师和石前辈是为救我而来,可以不拘小节,只管放开手脚搜寻。”
婢赵芽心中有些别扭,小姐也真是的,这拨
贸然拜访,小姐竟然放任他们四处走动,若那黑袍少年晓得,会不会心生不喜?
对于那狐妖幻化而成的俊美少年,赵芽早先当然是十分畏惧,第一次见面,吓得她拿起剪子就要与那擅闯闺阁的登徒子拼命,结果被小姐拦阻下来。这段时相处下来,赵芽几次劝说小姐无果,眼睁睁看着小姐
渐憔悴,只得强忍下心中悲恸,尽量服侍好小姐的饮食。
陈平安拈出一张阳气挑灯符,符纸蓦然燃烧起来,只是火花不大。
显而易见,狐妖确实来过此地。陈平安拈符缓缓走遍闺阁各个角落,发现黄花梨花鸟镜台和床榻两处,符箓燃烧稍快些。
陈平安始终色淡然。
柳清青和赵芽都是修行门外汉,不知道符箓燃烧快慢意味着什么,而且其间些许差异,以她们的眼力未必可以发现。
石柔则心中冷笑,对那看似娇柔端庄的少柳清青有些腹诽。出身礼仪之家的千金小姐又如何?还不是一肚子男盗
娼。
陈平安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有些涉及拘魂押魄,在窍培植邪祟种子的隐蔽手段,例如飞鹰堡邪修在堡主夫
心窍养育鬼胎,陈平安就不擅长
解,而石柔本身就是鬼魅,又有炼化仙
遗蜕的经验,再加上崔东山的暗中传授,她应该对这些
险路数很熟稔,而且直觉更加敏锐。
虽然自己一直将石柔视为枯骨鬼,即便魂
了仙
遗蜕,陈平安还是习惯将她视为
子,可石柔如今是以一副“杜懋”皮囊行走阳间,就有些麻烦。柳清青若是执意不愿让石柔触碰身体,死活不让石柔帮忙探查气脉虚实,一哭二闹三上吊,会很棘手。
陈平安拈符走到赵芽身边,符箓并无异样,依旧缓缓燃烧。赵芽觉得,得到陈平安许可后,她伸出手指靠近那张黄纸符箓,发现并无半点灼热之感。陈平安微笑着来到柳清青身边,所剩不多的小半张符箓,猛然绽放出掌大小的火焰,瞬间燃烧殆尽。
陈平安问道:“柳小姐,那少年可曾赠送定物件给你?柳小姐有没有不小心携带在身上?”这番言语,说得含蓄且不伤
。
柳清青欲言又止。
赵芽轻声道:“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
看着赵芽满是祈求的可怜眼,柳清青只得转过身去,拿出一只系挂怀中的彩丝香囊,上面绣有一对鸳鸯。
陈平安问道:“能否给我看看?”
柳清青摇摇,不答应。赵芽都快急死了。
陈平安眼清澈,道:“柳小姐痴,我一个外
不敢置喙,可是如果因此将整个家族置于危险境地,万一,我是说万一,柳小姐又所托非
,你抛却一片心,对方却是有所图谋,到最后柳小姐该如何自处?即便不说这最极端的万一,也不提柳小姐与那外乡少年的真心相
、海枯石烂,我们只说一些中间事,一只香囊,我看了,不会减少柳小姐与那少年的
半点,却可以让柳小姐对柳氏家族,对狮子园,良心稍安。”
陈平安言语之间,其实想起了第一次远游大隋时,随行的朱河、朱鹿父。少
朱鹿便是为了一个“
”字,心甘
愿为福禄街李家二公子李宝箴飞蛾扑火,毅然决然,不管不顾,什么都舍弃了,还觉得问心无愧。
柳清青眼眶通红,颤颤巍巍递出那只心的香囊。
她心中对郎的愧疚越来越浓重,
出香囊好似剐了心肝,两手空空,心更是空落落的,扭
落泪。
陈平安接过香囊,细看之下,五色彩丝,其中黑丝与先前飘落在地的狐毛材质相同,其余四种则暂时不知根脚。打开香囊,里面只是些乞巧物件,陈平安怕自己眼皮子浅,看不出里面的道道,便转望向石柔,后者亦是摇
,轻声道:“香囊如同夜间亮起的一盏灯笼,可以方便那狐妖寻找到这位小姐。至于里面的东西,应该没有太多说
。”
陈平安将香囊递给石柔,道:“你先拿着。”然后陈平安凭空取出那根在倒悬山炼制而成的缚妖索。这根缚妖索以蛟龙沟元婴境老蛟的金色龙须作为法宝根本,在世间千百怪的法宝当中,品秩算极高。石柔一手接过香囊,收袖中,一手持着连瞎子都能看出不俗的金色缚妖索,心中稍稍少去些怨怼。香囊在她手上,可不就是引祸上身?只是多了这根缚妖索傍身,还算陈平安对她“物尽其用”之余,弥补一二。
陈平安对柳清青说道:“还请柳小姐让我们把把脉。许多山上术法,隐蔽极,只以望气之法,看不出端倪。”
先是步闺阁,再要她
出香囊,现在还要有那肌肤之亲。柳清青心中悲苦至极,满脸泪水,对陈平安怒目相视,哽咽道:“你们不要得寸进尺!是不是把脉之后,还要我脱了衣裳,你们才肯罢休?”
陈平安心平气和道:“当然不会。”
柳清青恼羞成怒,转身趴在花鸟镜台上,肩膀颤抖,泣不成声,断断续续道:“我要见我爹……他如果在这里……不会任由你们这些4意羞辱我。”
陈平安想了想,对石柔说道:“我替你护驾,你以本来面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