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丁家的主心骨,明显是那位来历通天的桐叶宗嫡系子弟。事实上,很快桐叶宗就来了一艘渡船,不多,下船的就两个。可是在那之后,以丁家为首的三姓结盟,反而比孙家在的时候还要胸有成竹。”
桐叶宗,桐叶洲的山上第一家,与姜尚真所在的玉圭宗,一北一南位于桐叶洲两端,而桐叶宗的实力明显要更胜一筹。
按照姜尚真的说法,当初三阻截追杀扶乩宗大妖,如果不是左右那一剑,肯定是三
之中的那位桐叶宗祖师,凭借镇山之宝取走大妖
命。
陈平安对于老龙城的云诡波谲,心中大致有个脉络了。
郑大风那一记谁都没想到的“无理手”,牵一发而动全身,极大加快了老龙城的形势变化,使得各大姓,说得好听一点,叫浮出水面,说得难听,就是原形毕露。
郑大风,满城皆敌,为了一个在药铺打杂的少。
陈平安最后喝了一酒。
范二苦笑道:“苻家当然不会就此罢休,家主苻畦亲自出马,跟郑先生有了一场半年之约,就在今年初冬,双方在登龙台那边手。只是就在大战之前,那位在丁家
居简出的桐叶宗子弟,亲自去了趟灰尘药铺,内幕如何,外
不得而知,不管初衷是拉拢还是威胁,总之郑先生又与那
大打出手了一场,就在灰尘药铺外边的街道上。有
说是郑先生以一敌三,有
说是捉对厮杀,总之郑先生又受了重伤。于是苻畦放出话给灰尘药铺,大战延后到年末,登龙台公平一战,直到分出生死!没几天了啊……”
范二抱膝而坐,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即将进老龙城外城大门,陈平安别好养剑葫芦,对范二说道:“大致
况,我知道了。放我们下来,这会儿,我去你们范家很不合适。”
范二恼羞成怒,正要拒绝,陈平安笑道:“别犯傻啊,吃泥土充饥这种傻事,做一次就差不多了。朋友没你这么当的,落个你不孝我不义的,没劲。”陈平安伸出手掌,轻轻拍了拍胸,道:“范二还是不是郑大风的徒弟,在这里摆着呢。范二是不是陈平安的朋友,也在这里。”
不等范二说什么,陈平安已经起身弯腰去掀帘子了,喊道:“停车。”
范二刚要跟着起身,陈平安已经弯腰走出,放下帘子前笑道:“千万别送啊,我就是去灰尘药铺那边坐一会儿,不是你想的那样。天底下这么,处处都有不平事,我陈平安可管不过来。就是想着与郑大风见一面——那个你嘴里
声声‘一拳撂倒’的郑先生。”
范二瞪眼道:“别忘了那瓷器,还有约好了要一起去正儿八经喝花酒的……”
陈平安已经跳下马车。
范二躺在车厢里发着呆,喝了酒,见了最好的朋友,可范二心里还是觉得不痛快。
陈平安下了车,裴钱和四也只好跟着离开车厢。
目送范家车队率先城后,裴钱小心翼翼问道:“咋了,那家伙舍不得花钱,不乐意给咱们免费吃住的地儿?看着不像是这种
啊。”
陈平安笑道:“瞎说什么呢,我们先去找另外一个。”
钱过了外城门,想进内城还是需要
钱。这笔钱,灰尘药铺怎么都该帮着出吧?
陈平安还记得去往灰尘药铺的路线,只是老龙城实在太大,等他走到灰尘药铺的巷子和街道拐角处,已经是临近黄昏。
带着身后五进了那条小巷,就看到了一个邋遢汉子坐在店铺门
的小板凳上,学他师父抽着旱烟呢。
郑大风呛了一,一阵咳嗽,啧啧笑道:“稀客稀客。”
陈平安看着还是吊儿郎当的汉子,也没说什么,瞥了眼空再无莺声燕语的铺子,一
坐在门槛上,问道:“药铺招不招
?”
郑大风没好气道:“没钱雇了。”
陈平安自顾自说道:“借我四十枚谷雨钱,我就当你药铺的伙计。是借我,不是送。”
郑大风一脸看傻子的表盯着陈平安,问道:“咋的,涨了境界,换了身行
,就能把谷雨钱当铜钱使唤了?滚滚滚,老子没心
陪你说笑话。”
郑大风突然抬起,望向背负痴心剑的隋右边,正色道:“不过这位姑娘若是愿意留在咱们铺子,另当别论,管吃管喝管住,至于每月薪水,先欠着!”
隋右边站在巷子中,对于这个邋遢汉子的搭讪,无动于衷,脸上连细微绪变化都没有。
陈平安对裴钱一挥手,指了指铺子里,吩咐道:“就住这儿了,放行李去,自己挑屋子。”
手持行山杖的裴钱欢呼一声,先从袖中拿出她那张最喜欢的宝塔镇妖符,贴在自己额上,然后一溜烟跑进了铺子。先前在老龙城走得累死,她老早就想要拿出这张符箓给自己“增加内功”了,这会儿终于得偿所愿。
魏羡四一言不发地陆续跨过门槛。
郑大风无奈道:“我的陈大爷啊,你是真不知道老龙城这会儿的光景,还是觉得自己有了些本事,来我这烂铺子逞英雄?”
陈平安笑呵呵道:“你猜?”
郑大风像是回认识陈平安,瞧了半天,转过
,继续吞云吐雾,含糊不清道:“行吧,愿意住就住下,老
子在你身上押了不少,应该不会让你这么早死翘翘,大不了让赵老哥盯着你就是了。登龙台那边,反正老赵也
不上手。”
一尊出现在巷弄
暗处,对陈平安说道:“别掺和,我和郑大风都有可能死在登龙台那边。”
陈平安没有立即给出答案,望向郑大风的侧脸,问道:“怎么回事?”
郑大风抽了一旱烟,吧唧嘴,道:“别把我想得多好,是关系着大道,不得不出手罢了。当初我死活
不开九境瓶颈,你这个狗
传道
,其实只有后面的一半功劳,先前那一半,是有个小姑娘的一本书,里
有《
诚篇》。当初我从她手上偷了过来,给她发现了,就只好说是暂借,后来被我不小心震碎了。等终于
境了,就想着重新买一本,四十好几文钱,当时心疼,拖了几天,然后就没机会还了。”
郑大风脸色晦暗,被烟雾笼罩,接着道:“当初不过是欠你陈平安五文钱,如今欠了小姑娘那么多钱,你觉得我坐得住?总得做点什么吧?再说了,不是我,她再过个两三年,怎么都可以找个嫁了,
子穷些,总好过穷
子都没得过。好死不如赖活着,我郑大风自己就是一直这么做的,何况她也算不得‘好死’。老赵好不容易帮着她聚了魂,傻丫
也没说啥,就是求我帮着照顾她爹娘和弟弟,哭着说不怪我呢。”
赵姓淡然道:“是说她喜欢你,说这辈子脏了身子,不敢想了,下辈子再有机会遇见你郑大风,还要喜欢你,只是胆子要大一些。”
郑大风蓦然抬,一
雄浑无匹的罡气充斥着整条巷子。
郑大风沉声道:“滚!”
不以为意,缓缓消失。
“接着。”陈平安抛给郑大风一只瓷瓶。
只是郑大风任由瓷瓶在身前划过,滚落在地。
陈平安起身捡起那瓶坐忘丹,站在郑大风身前,伸手递给他,道:“桐叶洲元婴地仙拿来养的丹药,有六颗,你郑大风能吃几颗就吃几颗,要是死在登龙台上,我回跟杨老
要钱去,没死,就是你欠我的。”
郑大风抬起,皱眉道:“陈平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这跟你有
的关系?”
陈平安始终弯腰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