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是因为有妖魔盘踞,这次有真龙过境,妖气龙气犯冲,便有了那场斩妖除魔。
姚九娘摇晃着腰肢往门一站,外边的气焰便骤降。
钟魁在柜台边笑问陈平安:“什么时候桐叶洲有你们这么大的江湖门派了?相当于‘宗’字仙家豪阀的江湖门派。”说到这里,他自顾自笑起来,似乎觉得自己这个说法很是新颖有趣。
一夫当关的悍汉子、嗜血
戾的佝偻老
、拿大泉武将许轻舟喂招的用刀男子、以一手驭剑之术压制仙师徐桐的绝色
子。最关键的是,这四
在大战之中,无论是气势还是修为都在增长。当然,还要加上一个不是练气士却能御剑的年轻公子哥,就是俊俏了一点,抢了自己在九娘这边的风
,不然一定要跟他把臂言欢,称兄道弟。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坦诚以待:“我们不是桐叶洲氏。”
钟魁嗯了一声:“南婆娑洲那边来的?”
南婆娑洲极为出名,哪怕桐叶洲是个眼高于顶的地方,小觑天下豪杰,可是对于离倒悬山最近的南婆娑洲还是服气的,因为那边有个颍陈氏,有个几乎一
独霸“醇儒”称号的陈淳安。
钟魁对南婆娑洲那是仰慕已久,只是碍于身份,以及恩师教诲,才久久没能动身游历。南婆娑洲除了颍陈氏,还有众多青史留名的形胜之地,钟魁都想要走一遭。桐叶洲太闷了,无论是山下百姓,还是山上修士,都不
走动。
陈平安指了指北边,钟魁眼前一亮:“可曾认识山崖书院的齐先生?”
陈平安给噎到了,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钟魁笑道:“多半是你认得齐先生,齐先生不认得你吧?没事没事,咱俩一样。”
至于最近的北边邻居东宝瓶洲,钟魁瞧得上眼的大概就只有山崖书院齐静春的学问以及大骊国师崔瀺的棋术了。只不过听说骊珠天
碎下坠,那位齐先生也身死道消了,就连钟魁的恩师都颇为遗憾,私底下对钟魁说齐静春若是在桐叶洲,绝不至于如此受辱,最不济也不会落得个孑然一身,举世皆敌。
陈平安笑道:“边喝酒边聊?”
就为了钟魁中“齐先生”三字,他愿意陪此
喝上一壶。
钟魁看了眼正在门指点江山的
,低声道:“喝酒可以,可若是九娘埋怨起来,你要帮我说话。”
陈平安点道:“自然。”
钟魁拎两壶青梅酒,以账房先生的身份使唤小瘸子给他们端了几碟子佐酒小菜,他则盘腿坐在长凳上,没个正行。
陈平安问道:“听说先生来自大伏书院?”
钟魁没当回事,随笑道:“可不是,还是个君子呢,厉害吧?”
陈平安敬了一碗酒。敬“君子”二字。
钟魁赶紧伸手阻拦,只是陈平安已经一饮而尽。这位江湖的书院君子叹气道:“这也值得喝一杯?我看你就是想要喝酒吧。”
陈平安记起了在梳水国遇上的那位书院贤周矩,跟眼前这位君子大不相同。周矩当时在宋老前辈的剑水山庄
诵诗篇就能定
生死,好一个
含天宪。
读书,读了不同的书,大概就会有不同的风采。
钟魁突然想起一事:“那夜挡住门外练气士的汉子身上所穿的甘露甲,如果我没有看错,应该是兵家古籍上记载的‘西岳’,是甘露甲的八副祖宗甲之一,是你家祖上传下来的?”
陈平安心微震,摇
道:“是在倒悬山灵芝斋购买而来。”
钟魁问道:“花了多少谷雨钱?”
陈平安摇道:“只是花了些小暑钱,不贵,打算以后送
的。”
钟魁笑道:“灵芝斋不识货,让你捡了个大漏。不过也正常,西岳给高设置了禁制,我如果不是因为刚好书院有那部快要
成碎片的秘典,凑巧熟悉这些甲丸传承的兵家内幕,当时又使劲瞧了半天,也会认不得。我劝你还是留着它,这么值钱的东西,何况它还有好多故事呢,随便送
太可惜了。”
陈平安不置可否,好问道:“八副祖宗甲?”
钟魁拈起一粒花生米丢嘴中:“甘露甲全名‘
承露甲’,我问你,什么
,承什么露?”
陈平安摇表示不知,钟魁笑了笑:“除了西岳,其余七副最早的甘露甲分别是佛国、花苞、山鬼、水仙、霞光、彩衣、云海,大多数在战事中毁坏,彻底没了,留下来的不多,有据可查的,就只有山鬼和彩衣两件。别看你手上这副西岳很
烂了,相比那两副好不容易遗留
间的,已经算好的了,碰上识货懂行的,你只管往死里开价,保证赚个钵满盆盈。不过这些祖宗甲到底是失了根本,庇护主
的通十不存一,实在是令
扼腕。为了这个,得喝一杯酒。”
钟魁提起酒碗,率先仰喝光,陈平安只得跟着喝了一碗。
钟魁自己主动说起了那场风波:“那两个皇子都不是什么好鸟,接下来你如果还留在大泉,自己悠着点。山下自有山下的规矩,而且山下高多了去,比如那位三皇子遇上你,就是山外有山,所以才被淋了一
狗血。”
陈平安点道:“是这个理。”
钟魁突然笑道:“想一想那晚你跟大泉守宫槐的厮杀,再看看你今儿在酒桌上这么附和我,有些不适应。怎么,在家乡吃过书院的苦,所以忌惮我这么个君子
衔?”
陈平安哑然失笑,钟魁又道:“你那天说谁的道理都是道理,我觉得说得很好。至于要那小国公爷扪心自问,虽然听着更霸气一些,也合合理,挑不出毛病,可其实有些……不讲礼了。”
陈平安喝了一酒:“没办法的事
。”
钟魁点点:“确实,世道就是这样,身处粪坑,就觉得吃屎是天经地义的事
,有
端上一盘菜,
家还不乐意吃。”
陈平安听得咂舌。这是一位儒家君子会说的“道理”吗?
钟魁感慨道:“可就算这个世道烂成了一个粪坑,也不是我们吃屎的理由。”
这会儿陈平安一手拈着下酒菜,一手端着酒碗,总觉得有些别扭。
钟魁发现陈平安的异样,连忙安慰道:“咱们吃喝的可不是屎尿,是好酒好菜,你放心吃吧。”
陈平安默默吃喝起来。跟这个家伙聊天,有点跟不上对方的想法。一时间,陈平安有些想念小宝瓶了。
门有姚九娘出马,麻烦很快得到了解决。
如今客栈在狐儿镇百姓眼中玄乎又邪乎,所以连进门嚷嚷的胆气都没有。
陈平安谢过了姚九娘,就去了楼梯。裴钱还坐在那儿圈圈画画,陈平安说了句“跟我来”,她就乖乖跟在后
,臊眉耷眼的,看上去像是犯错且知错的模样,可陈平安用膝盖想都知道后边的小
孩心里正偷着乐,他甚至完全可以想象,下一次裴钱去狐儿镇的那份趾高气扬。到了屋子,陈平安落座,裴钱没敢坐下,关了房门站在桌对面。
陈平安开门见山道:“以后你就留在这里,我会给客栈一笔钱。”
裴钱猛然抬,怒气冲冲,正要说话,看到陈平安的冷淡脸色后,便又低下
:“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回
我就去狐儿镇,还给小梅一只
帘儿,给她买个四十文钱的大蝴蝶,花花绿绿的,比蜻蜓好看多了。小梅他们已经眼馋很久了,那么一帮吃串糖葫芦就跟过年似的穷崽儿可买不起,这次便宜她了。”
陈平安问道:“你哪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