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槐慌张道:“李宝瓶,你能不能不要总这样用拳讲道理啊,我们好好说话不成吗?我们是读书
,读书
要……”
不等李槐说完,李宝瓶快步上前,就要揍他。
李槐急中生智,硬着皮一步不退,苦
婆心道:“李宝瓶,你就不怕你家小师叔,觉得你是蛮横不讲理的千金小姐?到时候他不喜欢你了,你找谁哭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叫勿谓言之不预!”
李宝瓶停下身形,皱紧眉。
李槐拍胸脯道:“放心放心,咱们三个里,陈平安最喜欢你了,只要你以后别像那个朱鹿就行。”
李宝瓶笑着返回原位蹲下,继续收拾小书箱。
李槐大摇大摆离开,满脸得意:“山有妙计,治国平天下。以后再也不怕李宝瓶喽。”
李槐高兴得很,就忍不住想要跟他那位阿良兄弟众乐乐一下,怒吼道:“阿良,阿良,死出来!”
李槐举目望去,结果看到阿良和林守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在了一起。李槐刚要跑去,又猛然停步,因为那一处石坪崖畔,正是先前白蟒出现的地方。李槐一阵后怕,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跑去蹲在李宝瓶身边,然后寻找陈平安的身影。
一想到那家伙毅然决然飞扑向白蟒的身影,李槐怔怔出。这个鬼灵的顽劣孩子,下意识觉得李宝瓶的那个小师叔,挺靠谱,至少比那个朱鹿好太多了。
崖畔,阿良和少年林守一坐望远方山河。林守一仰喝了一
烈酒后,将酒葫芦递还给阿良。
林守一坐姿端正,相比阿良的歪七扭八,大不相同。他轻声问道:“阿良,这葫芦里的酒是不是很不简单?”
阿良嗯了一声。
林守一又好问道:“怎么个不简单法?我只知道喝过酒之后,我的身体变好了很多。”
阿良晃了晃酒葫芦,一语道天机:“仅是故意摇晃出一点点酒气,就能吓退铁符河上那些成了
形的妖物,你说厉害不厉害?当然了,如果像平时这样只拔出酒塞,鼻子再好,也只能闻到酒香。”
林守一越发好,问道:“那你为何要放过此山土地和两条蛇蟒?”
阿良扶了扶斗笠,笑道:“一山土地,有护身符的存在,杀了不难,但是之后会很麻烦,而我现在最怕的就是麻烦。再说了,他们跟你们有生死大仇,跟我阿良可是无冤无仇,现在你们什么都没有少,朱河还得了天大裨益,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阿良停顿片刻:“有倒是少了些东西,不过我估计他不会太在乎就是了。没办法,这家伙对于得失的计算方法,跟别
不太一样。”
林守一说道:“你是说陈平安吧?他受的伤显然比朱河要重一些,不过他掩饰得比较好。”
阿良对此不作评论。
林守一自顾自说道:“那朱鹿救父心切,自然没有错,但是她错在……”
阿良摆摆手,打断林守一的盖棺论定,笑道:“背后不说是非,公道自在
心。”林守一嗯了一声,果然不再说话。
清风拂面,阿良慢悠悠喝着酒,缓缓道:“林守一,你很聪明,你是第一个意识到我是值得结示好的聪明
。别急啊,我可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恰恰相反,修行路上,有
有慧根,如李宝瓶;有
有福缘,如李槐;而有
有悟
,就像你,全都是好事。齐静春的眼光,一向很好的,要不然……”
林守一竖起耳朵。
阿良咧嘴一笑:“他能认识我这样的朋友?”
林守一会心一笑,这个男从来不放弃自我吹捧的机会,早就习惯了。
可是心智成熟的林守一,越来越确定一件事。那就是阿良的吹嘘,听上去很不着边,可那是因为连同自己在内,没有谁真正知道这个家伙的厉害。
“对酒当歌,生几何?譬如朝露,去
苦多。”
阿良狠狠灌了一酒,仰起
望向夜幕降临的天空,轻声念道:“还有那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动
的言语?”
阿良晃晃脑袋,散去那点愁绪,自嘲一笑,伸手指向那连绵山脉:“在有些眼中,
间就像一条倒挂的银河。”
林守一问了一个极有意的问题:“阿良‘,有些
’之中,有你吗?”
阿良摇摇:“暂时还没有,我不太喜欢做那样的
。”
阿良轻轻呼出一气,不再喝酒,单手托起腮帮,歪着脑袋眺望远方:“昔年有一位脾气死犟的老先生,桃李满天下,得意弟子之中,齐静春的字最好,崔瀺的棋术最高,还有一
的剑术最强。”
林守一忍住笑,转望着阿良的侧脸,道:“剑术最强的弟子,是叫阿良吗?”
阿良哈哈大笑:“那个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
没有猜对答案的林守一有些错愕。
只听那家伙笑着说道:“不过那个的剑术,是我教的。”
林守一虽然被震撼得无以复加,可对此信不疑。
阿良转过,问道:“如果我说齐静春的字,也是我教的,你信不信?”
正襟危坐的林守一毫不犹豫,斩钉截铁道:“打死我也不信!”
阿良拍了拍林守一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林守一,你果然很聪明,所以明天你没酒喝了。”
一向古板冷漠的林守一咧嘴而笑,不过依旧含蓄无声。
阿良感慨道:“天地者,万物之逆旅。读书说话,就是有学问。”
林守一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阿良,陈平安让你失望了吗?”
阿良脸色如常:“拭目以待吧。”
夜幕沉,后半夜的篝火旁,陈平安像往常那样跟朱河负责
流守夜,他同时编织着
鞋。
朱河不知为何起身来到他身边,陈平安有些讶异。朱河伸手烤火,火光映照着他粗犷的脸庞,他转笑问道:“你应该找到那
气了吧?气若游龙,而且它不断下沉,四处游走,对不对?”
陈平安点点,坐正身体,这正是他最疑惑不解的地方。
朱河没有藏藏掖掖卖关子,慢慢解释道:“这等于说你跻身了泥胚境,千万别小看这第一道坎,能否习武,就看你生不生得出、找不找得到、管不管得住这一气。俗话说‘
争一
气,佛受一炷香’,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身体依然是不成气候的泥塑菩萨,但只要有了这
气,就能登堂
室,之后一切皆有希望,否则武道之巅的风光再好,没有这关键的一小步,就全是空谈。”
朱河打量了一下陈平安,赞赏道:“你的身子骨打熬得不错,嗯,是很不错才对,一点不输给那些药罐子里浸泡长大的豪阀子弟。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大致可以确定,你如今已是泥胚境之后的武夫第二境,木胎境了。虽然不太说得通,为何你尚未真正让那气机找到栖息修养的气府窍
,但你的体魄经脉,的的确确属于第二境的成就,不过远未二境大成而已。”
陈平安屏气凝,认真聆听着这些千金难买的武学门道。
被李家老祖宗誉为“明师”的男,继续说道:“木胎境,这一层很有趣,成就高低,不靠天赋,不管根骨,就两个字,吃苦。之前阿良跟你们解释过大骊驿路,对吧?”
陈平安点问道:“这跟习武也有关系?”
朱河给篝火添了一把柴火,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言语,解释那些原本云遮雾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