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简。十年前曾经跟随家父去往书简湖,观看老鼋驮碑出水的景,有幸远远看到前辈的风采,记忆犹新,至今难忘。”
老点
道:“知道了。”
蔡金简心略微沉重:“真君,晚辈是想……”
被称为“截江真君”的“说书先生”,瞥了她一眼,淡然道:“看在云霞老祖的分上,老夫便不计较你的不请自来,下不为例。出了院子,记得关门。”
蔡金简只是沉默片刻,便点道:“晚辈先行告退。”
她还真就这么走了,而且没有忘记乖乖关上门,动作轻缓,滴水不漏。
院内,望向院门那边,担忧问道:“仙长,她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
,有没有麻烦?”
拥有“真君”尊号的老嗤笑道:“进了小镇,呼
气放个
,可能都会有麻烦,难道为此就不要机缘了?”
无言以对。
老笑了:“我且问你,顾氏,如果你可以选择,是愿意让顾璨去往云霞山修行,还是跟随我去往书简湖?”
“莫急着回答。”老摆摆手,让
不要急于表态,缓缓道,“云霞山,是我东宝瓶洲二流垫底的山门,不过你若是觉得这云霞山就不值一提,则是大错特错。云霞山出产的云根石,是真正的天材地宝,别说是在东宝瓶洲,便是整座天下,也只此一家,故而云霞山地位超然,大家都愿意敬他三分,尤其是道家丹鼎派的宗门道观,与云霞山更是香火绵延千年,有着很
的关系。而老夫,不过是书简湖的修士之一,只占据着一座湖心岛,弟子屈指可数,
仆不足百
。”
顾氏嫣然一笑,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我与那云霞山
子的差距,便是她与仙长你的差距,我怎么可能让顾璨放着
天福地不去住,却跟随那
子去田地里刨食吃?”
截江真君爽朗而笑,突然记起一事,沉声道:“那少年身世如何?顾氏,你往细了说,以防万一。”
顾氏愣了愣,捋了捋鬓角发丝,这才轻声说道:“那可怜孩子叫陈平安,爹娘都是镇上长大的。他娘亲跟我关系还很好,模样一般,
子是真好,我好像从没有见她和谁红过脸。她男
那相貌,上不了台面,还真有点配不上她,不过烧瓷手艺不错,如果不是死得早,指不定熬个二十年,就能当上那座大龙窑的窑
。至于是怎么死的,有说是那个
雨夜,怕断了窑火,匆忙赶路,一失足跌
了溪间;也有说是去砍柴烧炭,贪图小便宜,闯
朝廷封禁的山
,给野兽叼进
山老林了。总之,尸体都没找着。那男
,几棍子打不出个
的闷葫芦脾气,对自家孩子倒是好,每次回镇上都要捎带些小礼物,小鼓、糖菩萨、老碎瓷,大体上说来,那一家三
,在男
死前,还算安稳。”
“陈平安他爹死后,他娘大概是有了心病,气很快就撑不住了,本来就不结实的身子,说垮就垮,不到一年时间,就病倒了,瘦得皮包骨
,看得我们这些老邻居见了都发慌,完全认不出是当年那个顶水灵的俊俏
子。那个时候,就是陈平安那孩子照顾着她,那么点大的孩子,买药熬药、烧饭炒菜,什么都做,孩子当时个子太矮,烧菜还得踩在板凳上,还有,为了省钱给他娘亲买药,有些容易见着的药材,便漫山遍野找去,多了就卖给药铺。”
“估摸着有次是吃错了药,背着背篓回到泥瓶巷的时候,那孩子突然就摔在地上,
吐白沫,满地打滚。吓得我们以为这一家三
,就这么全没了。当时我婆婆还在世,就说这一家子都走了才好,省得留下谁吃苦,都走了,在
间还能有个全家团圆。后来,孩子不知怎么的,自己就好了,扛过了那场病,只是孩子他娘还是没能熬过那个冬天。哦,对了,仙师,陈平安那孩子是五月初五生的,咱们小巷老一辈的街坊邻居都说,这算是一年当中最不吉利的一天了,很容易招来脏东西,还会连累家
。”
“所以那孩子爹娘走了之后,家里已经找不出一枚铜钱了,甚至那些个他爹送的小物件,几乎都被他拿到小镇别处地方,找那些同龄换了吃食……”
顾氏说到这里,截江真君终于开说话:“五月初五?有点意思,容我算算。”五指掐诀,袖有乾坤。
见顾氏发呆,截江真君笑道:“你继续说便是。”
顾氏哦了一声:“念在那么多年邻居分上,我们这些住在泥瓶巷中的
,虽然不太敢把陈平安往自己家里带,但是时不时救济一下他,送几碗饭菜过去,这点小事
还是能做到的。
心都是
长的,说实话,如果不是那孩子的生
实在让
犯怵,没谁不打心眼里心疼这个懂事的孩子。当然了,有一说一,街坊里也有不厚道的,一些个见不得别
好的家伙,就喜欢故意作践那个孩子,害得他最后只好去当了窑工学徒。要知道他娘亲临死前,可是要孩子答应她,将来哪怕当个乞丐,也绝对不许去龙窑做活的。那么孝顺听话一孩子,能够让他违背誓言,肯定不是一般的事
。”
截江真君问道:“陈平安的爹娘,两的姓名和生辰八字,你知不知道?”
顾氏只说知道名字,生辰八字就没清楚了。截江真君说不碍事,片刻之后,冷笑道:“雕虫小技,鬼蜮伎俩!”
顾氏一雾水。
截江真君解释道:“那男子死于非命,多半是无意间知晓了小镇的秘密,只可惜运气远不如你们家好,祖荫更比不得你家多,最后男为了他儿子的安危,偷偷打碎了那只本命瓷瓶。如此一来,自然让小镇外的某座宗门落了空,这可是好大一笔投
,一个小窑工,哪里赔得起,就只好以命相抵,一条命不够,就加上他媳
的。说来可笑,大概是那个窑工的死,对某些
来说太过轻巧,实在懒得耗费多余
力,故而用以瞒天过海的遮掩术法,竟然施展得如此简陋,也太不当回事了。”
顾氏脸色黯然。
截江真君一眼便穿了顾氏的心思,笑问道:“怎么,愧疚反悔了?”
顾氏惨然一笑:“是有愧疚,终究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肯定有。但是要说反悔,绝对没有!”
截江真君点道:“看出来了。”
顾氏自言自语道:“如果换成陈平安他娘,处于我现在的位置,相信她也会这么做的。”
截江真君摇道:“那倒未必。”
顾氏没来由大声道:“她肯定会!”
截江真君也未生气她的无礼,只是感慨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陈平安坐在门槛上:“宁姑娘,我能不能问你一些事?”
宁姚背靠墙壁,盘腿而坐,绿鞘狭刀横放膝前:“当然。但是涉及机密和隐私的话,我不回答。”
陈平安问道:“你们来这里,一般会待上多久才离开?”
宁姚皱了皱眉:“不一定,有些
运气好,可能当天来回,有些
运气差,一辈子就
待在这里了。如果一定要我给出一个推断的话,也行,但是未必准,你自己看着办。比如我们这拨
,一行八
,两拨属于狗大户,
傻钱多,他们一看就不像是能来去匆匆的,怎么都该在小镇上待个几天;那个戴高冠挂玉佩的公子哥,估摸着会相对顺利一些;有个傻大个儿,一门心思要对付那
水井,能不能得逞,就看老天爷赏不赏这碗饭给他吃了。”
陈平安追问道:“还有个呢?”
“谁?”
“就是个子高高的、岁数不大的那个。”
“你喜欢她?”
门的陈平安笑了笑,根本就没有当真。
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