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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捕蛇鹰(12 /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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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此书取名为《甲子志》。还有就是小镇百姓在年少时被远房亲戚带出去后,几乎就没有回到过家乡,好像很不喜欢落叶归根,属于墙里开花墙外香,很多家族姓氏就在外面开枝散叶,甚至成长为一棵棵根蒂固的参天大树,所以宋集薪又将其昵称为《墙外书》。

宋集薪此时正在翻阅一页物传,描述了一个叫曹曦的的生平事迹,笔墨吝啬,是这本县志的又一特色。宋集薪翻来覆去看了至少七八遍,对于这本书早已滚瓜烂熟,所以如今闲暇时翻阅,只会拣选一些光怪陆离的物故事,当作一位说书先生描述的演义传,真实如何无从考据,宋集薪当然也不在意。他只记得那个身穿官服的男,在赴京述职离开小镇之前,夜独自来此,男以一种无比郑重的态度,告诉他要牢记一件事,就是背诵记住书中每一个出现过的名,以及成百上千的数,和他们身后祖辈们在小镇的各自根脚,尤其是跟四姓十族的关系脉络。

此时宋集薪纹丝不动,就像小镇东南那些个碎不堪的泥塑像,一座座随意倒在丛中、泥地里,无论风吹雨打,只是岿然不动。从窗户透过洒在书桌上的光线,保持着一种反常的静止状态。

这栋宅子里,唯一能动的和物,是婢稚圭和那条不起眼的四脚蛇,她很早就察觉到异样,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去隔壁院子,找那个面瘫少,骂她个狗血淋,但是当她意识到那柄剑的存在后,便打消了这个诱的念。她先是来到自家少爷的房间,斜瞥一眼书页内容,看到“曹曦”两个字就嫌烦,便帮少爷向后翻了几页,看到有关“谢实”的篇幅后,才开心地笑了笑。只不过很快她就悻悻然了,又将书页翻了回去,以免泄露天机,害得自己露了马脚。这些年来,明且有城府的少爷不过出于好,怀疑过她的身份来历罢了,但从未抓到过真正的确凿证据,她可不想在大功告成之际,功亏一篑。她跟随少爷经常去乡塾,觉得读书有些话,说得很虚伪混账,比如“舍生而取义者也”,有些话则说得还不错,比如“行百里者半于九十”,真是把道理给说通透了。

那条土黄色的四脚蛇,正趴在门槛上晒太阳,此时它寂然静止,便恢复了“真身”,光线映照下,只见它流光溢彩,晶莹剔透,身躯通体像一块琉璃。

隔壁院子屋内,黑衣少宁姚陷一种玄之又玄的胎息状态,不以鼻嘘吸,如婴儿仍在胞胎之中,气归根而止念。

雪白剑鞘内,飞剑如获大赦,缓缓出鞘后,在主四周轻快飞掠,有小鸟依之温驯亲昵,又有少衣裙飘逸之美感。它并非胡飞行,而是灵犀画符一般,为正在疗伤的主营造出一块最佳的风水之地,果不其然,四周的气息迅猛涌没有丝毫呼吸迹象的宁姚体内,宁姚如鲸吞水,疯狂汲取这方天地间的本源灵气。于是这一刻,小镇的死寂沉沉,与这栋宅子的风生水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镇外的南方溪畔有个五短身材的汉子,浓眉大眼,锐气,袒胸露腹,手持铁锤正在打铁,一锤下去,火星四溅,满室光辉。无数星星点点的火光,在空旷的屋子里随处窜,绚烂壮观。一次抡捶,就能砸出一幅画面。

汉子对面,站着一个扎着条清清爽爽马尾辫的少,身材娇小,她披了件黄牛皮质的罩袍,防止火星溅到身上,寻常棉布衣衫,很容易被烧穿出一个个窟窿来。

当一次捶打之后,千万点火星,骤然间在屋内全部停滞。

马尾辫少皱眉问道:“爹?”

汉子沉声道:“换你来锤打剑条,正好借此机会锤炼你的意。”

放下那根老剑条,拨开身前两侧火星,火星被她随手挥退,牵一发而动全身,本该静止在光长河里的火星,不断撞击着火星,一次次相互撞击,使得屋内的光线,显得紊无比。

相比小镇内那些好似潜龙在渊的高龄前辈,一个个凝屏气静心定,少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过于横行霸道了点。

尤其是换成她来抡锤后,势大力沉,动作迅猛,甚至比起经验老到的汉子还要更加狂野不羁。

每一次捶打溅出来的火星,在止境当中并不会消失,所以一次次叠加之后,密密麻麻的火星,如璀璨繁星,簇拥在空中。

铸剑之室,火星亿万。

男子死死盯住那根通红的剑坯子,沉声吩咐道:“心中默念《铸剑经》的撼龙篇!”

气势骤然下降,低声道:“爹?”

恼火道:“啥子?”

气势再降,怯生生道:“中午吃得少了,肚子饿,捶不动了。”

更加火大,如果不是在铸剑,差点就要调教骂:“明明是让你背书就跟要你命一样,找什么借……他娘的,闺你这胃,饿也很正常,还真不是借……”

偷着笑,嘴上说饿,其实手上动作没有丝毫减弱,刹那之间灵犀一动,少大喝一声后,竭尽全力一锤砸下,鬼使差道:“给我出来!”

这一次溅出来的火星极其繁多,尤为刺眼。

汉子脸上不露声色,心中却道:“成了。”

顾璨家的院子,顾氏缓缓醒来,痛如裂,在顾璨的搀扶下坐回长凳,截江真君刘志茂正在闭目养,袖中拇指食指缓缓掐动。

顾氏将顾璨按在自己身边坐着,轻声问道:“仙长,怎么回事?”

刘志茂没有睁眼,道:“老夫收了个好徒弟,你有个好儿子。顾氏你就安心等着母凭子贵吧。”

顾氏大喜过望,热泪盈眶,抱住顾璨,细细碎碎呢喃道:“孩子他爹,你听到了没有,我们顾璨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刘志茂突然咦了一下,惊讶出声,睁眼低观看掌心纹路,好似岔出来一条新路,自言自语道:“这是为何?不应该啊。少年没死,反倒是那仙家子弟,莫名其妙死了?”

他不得不站起身,在院中缓缓踱步,掐指飞快:“废物!栽在一个市井少年手里,云霞山辛苦积攒下来的千年声望,就此毁于一旦。”

顾氏忐忑不安道:“老仙长,既然我们家璨儿已经拜师了,不如就放过陈平安吧?”

刘志茂怒喝道:“之仁!真要有一副慈悲心肠,你我初见时,就不该起杀心。这个时候来跟老夫装菩萨,要脸不要脸?”

顾氏被骂得满脸惨白,嗫嗫嚅嚅不敢说半个字。

刘志茂犹不解气,伸手指着顾氏大骂:“乡野村,见识短浅!以后顾璨随我返回书简湖后,你们母子相见的次数,绝不可太过频繁,以免妨碍了他的修行,可有异议?”

顾氏赶紧摆手道:“不敢。”

刘志茂眼森。

顾氏愣了愣,很快回过来,哭丧着脸,可怜兮兮道:“没有异议,绝对没有!”

刘志茂使劲一挥袖子,冷哼道:“气煞老夫!”

先前眼见顾氏还算有些别致风韵,刚刚有了将她收为贴身婢的念,她便表现得如此俗不可耐,活该她错过一份有望步修行门槛的福气。

刘志茂突然如临大敌,环顾四周,果然此方天地被为静止为“止境”了。止境是世间诸多小天的一种,陆地仙、金身罗汉也休想开辟而成。

这种大通,可谓登峰造极,虽说很大程度上归功于那座大阵,但依然让倍感敬畏。

试想一下,只要身处此方天地当中,任你是仙佛魔鬼怪,来此皆需向我磕,那是何种感受?

截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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