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上印鉴了,天为证,地为凭,定不负相思意。”
她脸上一红,羞臊的一塌糊涂。
又做梦了,梦里和他成亲了,他掀开了大红盖,喝了合卺酒,解下她
上的五彩丝缨,剪下各自的一缕
发,缠绕绾结。她生了一打孩儿,男娃
娃都梳着角角,男孩像他,
孩是她小时候的模样,在大槐树下跑跑跳跳,追逐打闹,他们守在树下,笑嗔孩儿们,渐渐的,他长出了胡子,她也有了皱纹,愈来愈老了,
发变成了银白,他们死的时候躺在一起拉着手,一起去了极乐,被埋葬在了一起,墓碑上写着夫
俩的名字,她是慕容万氏。
醒来的时候心里甜蜜的像灌了糖,他们的一生就是这样的是不是。
这天,一时促狭捉弄了他一下,被他满屋子追逐,不慎撞到了门框,险些摔了,跌进温热的怀抱里,湿软的嘴唇迎了上来,缠绵悱恻,心甜蜜的快要融化了,娘说
的第一次很疼,她有些害怕,闭上眼睛,他却停住了,郑重其事地说,要明媒正娶她,留到新婚的
房。
她开始满心欢喜的期待,偷偷绣了一条鸳鸯戏水的红盖。
爹娘回来了。
透过门缝看到他领着母亲走进堂屋。
明明欢喜无限却兜生出一
冰霜的寒意,恐惧由心而生,到了此时才想,爹娘不同意怎么办?
果然,堂屋的说话声传了出来,他们发生了争执,衙差举着棍冲进来,打了他们母子,他和母亲脸上布着狼狈的青紫,第一次目睹这样的场面,她吓坏了,站在门边一动不敢动,那些棍
落在他身上一定很疼很疼,她的心更疼,指甲掐进了
里。
爹和娘走进西屋来,告诉她,已收了提辖关大郊的聘礼,一个月后门做续弦,若不与那穷小子断个
净,就打断她的腿,再废了那穷小子的命脉,挖了双眼,让他在邑县做个乞丐。
她吓的全身抖,哭都哭出不来了,爹是一县的父母官,弄死个如同踩蚂蚁。
爹走了后,娘关上门,坐下来说了大半夜的话,都是她从前不曾想过的,原来男婚嫁,还要面对柴米油盐,是啊,她自小
粮细饭,穿的锦彩绣衣,渴了有好茶甜汤,饥了有零嘴果子,自己的一双手白
的像水葱,连冷水都不曾沾过一下,衣橱里四季衣裳齐全,料子花样皆是时兴的,跟了他,便不是这样的
子,要烧饭洗衣,粗使劳作,穿那带补丁的芒屩布衣,太丑了,说不定还得跟他出来掏大粪推车,娘说他家里老娘兄弟一大堆,还得堂前灶下伺候吃喝拉撒,凭什么。
思来想去,都觉得她过不得那种子。
忽然生了悔,那样穷愁潦倒,原不该招惹这样的的,只怪自己天真,幸好没有失身,可是,心里翻江倒海的酸涩,真的好难受,舍他如同剜
剖心。
心烦意间,外
大门响起三声叩,接着细细的猫叫声,是他来了,这个时辰来,想是来带她私奔的,戏本子里都是这样写的,夜半无
,郎
妾意,双双天涯奔去。
心又狂跳起来,摸着腕上的银镯子,带着肌肤的余热,在屋里徘徊,走了三十个来回也没拿出主意,忽看到几案上明皮胎漆的盒子里躺着的一对赤金跳脱,灯烛下反光闪闪,墙角的棕木箱子里满满的丝绸堆叠,光华绚丽,是关家纳吉的聘礼,眼前浮现自己珠翠锦裳和布衣襕衫的两个样子,心念一横,顿时下了决断。
用尽毕生的力气让自己冷漠,起开门栓。
现在,她悔的攒心绞肺,剥了层皮一般难受,只想立刻见到槐郎,告诉他真心话,不能让他恨着,死也不能让他恨了娆娆。
纤细的小手在门板上拍的青肿,指甲里全是瘀血,哭着求着,娘的声音在门外说:“你不是要去吃糠咽菜吗?开始罢。”
她把额磕碰在门上,撞出了大片淤紫:“......娘我求求你......我
槐郎甚已,没有他活不了,吃糠咽菜我也认了,我认了......”
门外尖锐的声音骂道:“老娘十月怀胎的骨,好吃好喝养大,出落得花朵一般,不是去便宜穷狗当
包子的!”
就这样锁在里暗无天
的十天,哭的嗓子嘶哑了,发不出声来,每
只半个窝
和一碗野菜寡汤,没有半分油,饿的狠了,拿起
裂的窝
,吃在嘴里,粗粝的如同嚼沙土,就着涩
的菜汤下咽,剌
了喉咙,一开始还凭着一腔热血忍将着,坚持了几天,妥协了。
瘦了一大圈,老仆端来了
汤,端起来一
就咕噜光了,娘在旁边直发笑:“知道苦
子什么滋味了吧,
啊,心气是一回事,吃喝拉撒是另一回子事,嫁
如同二回投胎,是含金汤匙金肴玉馔,还是抱着柴
食荼卧棘,一念之间,天上地下。”
她闷着问起了关提辖的事,到如今只知这个
叫关大郊,比她大二十岁,是县里的司提辖,死了两房妻室,家境富裕,没有子嗣。
知莫若母,娘滔滔不绝说了很多关提辖的好话,什么为
仗义,豪气云天,茶肆酒楼产业成堆,在县中颇有威望,手下一
兄弟,连爹也得敬让三分,最重要的是,相貌端正,仪表堂堂,还读过几年私塾,颇通文墨,写得一手好字。
这下,她彻底动摇了,认命了。
和槐郎有缘无分,天意如此。
娘很高兴,说爹送了一千两银子来做嫁妆,养几咱们去首饰店挑花钗冠,再去绣庄量身做嫁衣。
她又流出了泪,心翻搅着痛,最后求娘:“能不能成亲之前让我再见他一面,我伤了他,心里像刀扎一样疼,就算这辈子不能在一起,我也不要他恨我呀,我不该招惹他,容我说一句对不起。”
娘脸色又变了,狠拍了一下桌子:“当老娘憨子吗,包子打狗有回的吗,上花轿之前一步也不许出去,打今起老娘
夜死守着你。”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鼓乐喧阗,上蒙着凤呈祥盖
,被搀扶上了八
抬的大花轿,坐在里
四平八稳,娘说,今后她就是穿金戴银的当家
了,再非贱籍乐民,出门有轿子,有骡车,回去有仆
围拥,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养尊处优,支使下
,好不快活。
她想,这样也不错,娘果然为儿好,
就该这么活。
花轿停下,红盖的金流苏坠下,喜婆牵着大红绸递到了一只手中,粗大黝黑,手背及腕纹青了一条狰狞的蜈蚣,她吓了一跳,心念间已被拉出了轿子,攫住了自己一只手,上来就抚摸手背,接着另一只大手也按在她手背上,指甲上长着黑斑,五指粗如槌,掌心宽厚如熊掌,顺着往衣袖
处摸索,她手心一哆嗦,从
到脚生了战栗。
还记得,槐郎第一次挽她的手,十指相扣,同样是男子,他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明显是读书握笔的手,指尖虽有老茧,却是极温柔怜惜,从不越雷池一步。
脑子里开始糟糟的,稀里糊涂的被拉着跨过火盆,拽进了喜堂,拜了天地。
坐在喜帐下,脸上的红布被拿开,光亮一豁,她看到了了一个似似熊的男
,嘴大如壶,嘴唇也是黑红的,腮下一圈卷毛胡,色眯眯地看着她,眼睛眯成一条缝,鼻梁上还有一道疤,耳垂上有个天生的大豁子,她骇的尖叫出来,肝胆欲裂,娇小的身躯往帐帷底下瑟瑟地钻,尖叫着,几乎晕过去,娘骗了她!娘竟骗了她!
外下起了雨,沥沥淅淅。
坐在冰冷的地上,锦花绣的嫁衣撕成了褴褛,花烛已烧了半截,绛泪滚滚,烛光映着脸上不堪忍睹,肿的眉目变了形,嘴唇流着血渍,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