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
余晖照在他的身上，霍青行一身青衣，布带束腰，腰上挂着的玉佩和香囊都是她送给他的，自送给他的那起，便未再见他摘下，始终被他小心翼翼地守护着。
阮妤后来想送他更好的，都被他拒绝了。
他走得不疾不徐，眉眼依旧是从前的平和，即使在得知自己高中的消息也只是起伏了一下。手中始终牢牢握着那包油饼，仿佛于他而言，给她送吃的才是天大的要事。
身后初初长开的紫藤花正随风飘
，两旁桃树依旧开的明媚，阮妤就这样看着他一步步朝她走来，看着他笼罩在
底下的身影是那样的清隽挺拔，如青竹如松树，她心中一叹，终是把思绪全都收起，换上一副如常的容颜。
罢了。
且行一步看一步吧。
无外乎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没几。
杏榜就被
贴了出来。
霍青行毫无疑问是第一，冯宾也在榜上，窦文却不在。
阮妤怕他吃心还特地在酒楼开了一张宴席做了不少他喜欢吃的东西，本以为他会因此颓废，没想到却是自己多心了，来的那，他容光依旧，不仅不显半点颓废，还一边抓着阮妤让炙烤的猪蹄一边说，“我最近可别提多快活了，我阿娘和兄长知道你们高中我没有，怕我难过，每让给我做好吃的不止，还给我贴补了不少银钱。”
“对了，我娘还把京郊的一个庄子给我了，什么时候你们有空，我们一起去。”
“我爹虽然没给我钱但也没骂我，就让我下次再努力。”
……
他家中和睦，又有兄长支撑门楣，并不需要他做什么，这会是真的不嫉妒，也是真的为两位好友高兴。阮妤不记得他上辈子做了什么，但想来有这样开阔的胸襟，无论做什么都能笑意生。
四月有两件大事。
一则，高中的三百名贡士要进宫参加殿试，等殿试之后再由陛下钦点分派名次，之后才能正式
朝为官，当然，也不是每个都能立刻为官，不过总归比起以前苦读功名要好上不少。
二则，去年攻打大秦的忠义王已班师回朝。
阮妤知道这则消息的时候，也算是松了
气，上辈子虽然大魏最后还是降了大秦，却折损了不少名将，以至于大魏边境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重新进不安之中。
如今忠义王没出事，大秦又已递上降书，大魏声名再次鹊起，敌又少了一个。
是大好事。
也是巧。
恰是殿试这一，忠义王的大军到了长安，要进宫谢天恩。
……
这天。
四月十四，恰是一个晴光潋滟的子，万里无云，碧空如洗，长安的杏花也都开了……阮妤家中前阵子刚种了一些杏树，这会与桃树
映在一道，白红加，煞是好看。
霍青行已和阮父阮母问过好，又听阮父叮嘱几句。
等二老说完，阮庭之和霍如想也说了不少话，就连一向柔弱羞怯的谭柔也
天荒开了，祈愿霍青行能高中。
霍青行一一谢过后便看向阮妤。
阮妤如从前那般只是看着他，并没有说什么勉励的话，她只是依旧用她那双明媚的杏眼看着他，却仿佛把什么话都说了。
霍青行看着她笑：“等我回来。”
等阮妤颌首，他便和众告别，与萧常一道出去。
两翻身上马。
不算宽阔的巷子，两个一样俊美的青年高坐马背，周遭邻舍早在前几就得知他们这里出了名会元，这阵子拜帖和邀贴跟雪花似的不断，而他们这些，从前有过走动的近来走动的更加频繁了，便是没有走动的这阵子也是想法子套近乎。
这会看着霍青行骑着马。
他今穿着一身正式的青色
衣，是阮妤亲自给他做的，衣袖、下摆处用金银双线绣出的云纹压着，给一种庄严贵重的感觉，从前清贫的少年早就褪去青涩，虽依旧内敛沉默，却已让再也无法忽视。
更不会有觉得他出身低微。
他是大魏朝最年轻的解元、会元，若今殿试高中，朝为官，还不知会有怎样的好前程呢？思及此，众看着那被晴光笼罩的青年，心中更是澎湃。
霍青行与他们一一颌首，依旧谦逊温和，直到要离开的时候，他偏看向院中的，忽而抿唇一笑，顿时，容光四
，竟把这昏暗的巷子也照出几分明媚晴光。
他看着阮妤笑着，无声道两字，“等我。”
而后。
马蹄扬起。
他信手握僵，驱马向前，青色衣袍如仙之袂扬起。
萧常催马跟上，小小的巷子很快就没了两的身影，左邻右舍仍旧不曾离开，阮妤也走出几步，看着那空的巷子，目光沉悠远。
这一去，会发生什么？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的明光是朝他向往多年的路而去，只为这个，她就不该拦他。
162.第 162 章 李绍。
庄府。
今殿试无需上早朝, 但庄黎作为内阁首辅，这样的场合自然也需在场。
可如今天光早过，他却依旧没有动身的意思。
管家推门进来, 见他朝服早已换好, 一身绯色圆领长袍，从腰腹那处延伸一只引颈向天的仙鹤，旁边云雾松芝环绕，正是大魏一品文官才能穿的服饰。身形却未动, 依旧坐在床沿上, 低着不知道再想什么，他看了眼外的天光，又看了眼拧眉不语的庄黎, 低声询问, “您今还去吗？”
庄黎没有出声。
他低着，修长的手指微微曲起, 虚搭在膝盖上。
低垂的眉眼不知是在看手还是看衣摆上的纹路, 亦或是什么都没看。
外小厮又来催了一遍，管家让先行退下, 正准备再问庄黎一遍，忽听他说，“你知道杏榜出来那，明光和我说了什么吗？”
管家一怔。
他摇了摇，“老
不知。”
只记得那小公子走后，老爷去了一趟书房，半天都没出来。
庄黎抬起，看着虚掩轩窗外的大好春光，他起身, 踱步至窗前，就这样负手看着外，慢慢说，“他问我，是不是给我添麻烦了？”
管家一震。
庄黎偏看他，笑着，“你也没想到吧。”
他很久没有露出这样明媚的笑容了，像是所有的尘埃一扫而尽，只是笑完之后又开始心疼起来，“那孩子看着冷清，其实心肠很暖，谁对他好一点，都会被他牢牢记在心中。”
“但其实——”
“我根本没他想的那么好。”庄黎的声音很轻，尾音甚至还带有一些颤抖，他对他好，一来是因为明月，二来是想报复李绍。
从来不是因为他。
甚至因为李绍的原因，他心中时常抱有
暗的想法。
他想让李绍也尝尝那些他曾经受过的屈辱，他要让李绍眼睁睁看着他的儿子和他亲近，却视他如猛兽，他要让李绍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真正亲近他的亲生儿子。
所以明知道豫王出现在礼部是曹任设的局，他也放纵他去找了李绍。
那会他在想什么？他在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