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般委屈模样。”云容默默伤心的样子看得霍仪心颤,又是心疼又是怜惜,轻声哄人,“到底怎么了,别闷在心里难受,跟孤说说。”
云容如何肯与他剖心,自不会轻易地说。
霍仪不知他心思如何,一时间猜也猜不着什么,束手无奈:“下午在书房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成了这样,委屈成这样叫孤心疼,又不肯说明,只一味叫孤担心难受,难不成是孤惹了云儿不快?”
云容又无言了一会,依旧不肯理人,单单侧身坐着,那一盏烛灯照得他侧颜甚是哀愁可怜,也有几分倔。
他只垂眸,不说话也不哭闹,当作寻常无异,但垂眸的姿态又不似以往那样沉静,看了便知,他一身哀伤尽在于此。
烛影晃人,晃得人心不稳,晃得一腔柔情化春水。
霍仪是头一次见云容这样闹脾气,起先是有些惊喜他肯如此对他反应,总比以往故作一潭死水的好,但现在便只余下心疼了,怕他给自己气坏了身子。
左右如何也没法让云容开口,霍仪只得一面把人往怀中拢,一面去看站在角落的淑儿:“你说说,如何孤的人就不高兴了?”
“奴婢之罪,之前奴婢同殿下说起家人,惹了殿下愁思。”
正说着,云容也终于开口了:“你何时放我回去?”
霍仪挥挥手示意淑儿下去,这才坐到云容身边,抓着他的手在掌心里,看着他的侧脸,却没有直接回答。
“小云儿想家了?”
自然知道霍仪并不好说话,云容也没寄希望他能马上答应这件事,只听着他说便是。
“襄是故土,云儿难免念旧,但既然到了大夏来,以后便要把这里当做是家了,只要云儿愿意,孤可以日日都守在瑶台宫里,孤陪着云儿,哪里会孤单。”他却说。
这是独断专横的夏王说得出来的话,云容没有觉得失望,捧他时自是甜言蜜语百般霸气,但好美色的人向来喜新厌旧,厌弃或许就是明天的事,到时候这些话都成了烟云笑话。
不过笑话不笑话于他都不重要,那时哪有闲心分出半分心思来回想这等事。
很多时候云容在霍仪面前都是冷淡的死水,也温顺听话,霍仪要的只是他的身子,只要他乖乖的给了便是,当然不会在意他想什么,所以云容心事如何他自不会多过问的。
这事便也就这么揭过了。
于云容,霍仪的心思总是更多在色与貌间,他在云容这里是来享受所谓极乐的,才不问他心意如何——偶尔的故作关心多是兴之所至的情趣罢了,云容看得清清楚楚。
亦如这次。
之前霍仪要云容弹箜篌,他已经拒了一回,今日霍仪忽然又来了兴致。
“永乐馆那些人所奏靡靡之乐孤早已厌烦了,还是云儿手生得巧,孤想听你弹。”喜爱他这个人,便会喜爱他各种模样,霍仪尤爱云容奏箜篌时的样子,那一次让他回味。
箜篌是华丽的乐器,声音是美艳的,云容弹奏时低眉垂眼都是风情万般,一挑一捻都生生落在霍仪的心上。
他还记得那夜云容奏箜篌的模样,心心念念的,小钩子似的钩到如今。
但这次提起云容仍旧不愿,霍仪先是没多说什么,等要就寝的时候,才把云容整个人抱在怀里,一面嗅他身上的香气,一面用低哑的声音问:“歇了一日,可还疼?”
而说话间,宽厚温热的手掌已经悄然钻入衣下,轻轻覆在云容的平坦温热的小腹上了,掌心下那薄薄的一层皮肉白嫩得很,又软又腻,十分经不起折腾。
好像若有一分不肯怜惜的心,稍微一用力了,就能捅破似的。
霍仪怜爱地揉着那可怜的薄肚皮,像在感受什么似的,过了一会才又说:“这里这么娇气,今夜还受得住?”
于是云容想起那可怕的感觉来,腹部被捣出的酸胀之感隐约还未消退,又被霍仪这样不轻不重的一按一压,
真好似还有什么灼热的东西在里面不要命的翻搅乱捅,生生将纤薄的皮肉顶出明显的弧度,难受得像是要被从里面开膛破肚。
云容被吓到了——他表面虽是冷淡之态,但要吓他还是很简单的,而霍仪深谙此道。
“听话,给孤奏一曲吧,今夜不让云儿疼了。”
或许对于霍仪来说这不是威胁,只是选择,要云容从两件不愿意做的事情中选一样,云容不想再被那可怕的东西从里面开膛破肚了,于是选了霍仪想让他选的。
还是那架箜篌,云容只穿着单薄的寝衣,霍仪似乎兴致很好,他或许等这次也等了许久,所以看着心情愉悦,还让人送了酒进来。
云容不喜欢酒的味道,但是他也从来不会对霍仪的事情提出意见,总是默默忍受。
但是这次他错了,他不应该让霍仪喝酒的,不然也就不会有后来整夜的生不如死。
他不觉得霍仪以往算克制,明明纵欲非常,但是这一夜明显就是阴谋,他是故意借酒逞凶,才让他明白什么叫索求无度。
云容又觉得自己的气愤有些可笑的不自量力,他本就是夏王掌中玩物,他是大夏的王,这是他的王宫,要戏耍玩弄他是轻而易举,只看他又没有心思戏弄一个人。
云容明显被他戏弄了。
他没发脾气,因为没资格。
明明浑身无力的倦怠,但是云容却醒得很早,外头天光微明,他恍惚记得闭眼前近似此景,想来是睡过几息又睁开了。
其实身上还是很累很倦,但是他睡不着,因为也很疼很难受,身上尽是霍仪的味道,还裹着一件昨夜不知何时霍仪给他披上的寝衣,宽大的,柔滑的明黄色缎子,也是霍仪,都是他的味道。
好像无论如何也逃脱不开,他已经被他的味道染透,里里外外都是他的。
思绪又慢慢放空,睁着眼往外头看,透过珠帘透过死寂,透过幽微光明,看到门上落着的一道影子。
昨夜季子白不在,那也隐约能看出是个女子身影,想来是守夜的宫女,又听了他难堪一夜。
门口的淑儿仰着头,却不是在看初日生气,而是借着微薄的日光在看廊檐镀金。
原来昨夜下了一场雨,庭中也已有薄薄的积水,如今还有断珠久久自琉璃瓦檐落下。
淑儿看了许久,听了许久的雨滴坠落声,听见房里静悄悄的了。
她在这里站了一夜,如往常一样又尽数听了去,好像任何细微都听得清楚,合着这夜的雨声一起灌到耳中,听到令天下所有人艳羡的痛苦。
真是……她也不想再听了,但还是要守在这里,只越是听,越是明白王上所谓之欢喜,并不全由皮相。
那是什么呢?大概是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的真心。
天光完全大亮了,云容又一直闭着眼,身边的霍仪醒了,他也没有睁开眼。
霍仪没有急着起身离开,他昨夜醉得不深,所以今日也没有宿醉后的头疼,只是餍足而惬意地抱着怀里的软玉美人,一只手乐此不疲的缠着他的一缕发丝把玩。
他把手放到了云容的腰腹,似乎想替他舒缓按揉,但又好像怕把人吵醒了,所以只是这样放着便没有了动作。
又过了半个时辰,霍仪才命人进来伺候梳洗,床榻里的美人还在深睡,他起身走到外间去更衣,走时轻声吩咐好生照看。
被翻来覆去承了一夜恩宠的云容手指都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