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夙酸溜溜的话,在他的目光中,易言冰看到了质疑。她苦笑,深知同一位从小受封建教化长大的古人说接下来这段话很无谓,甚至还有极大的可能招来白眼和抵触,但夙对她而言与别不同。她希望他也能够像自己尊重他一样,平等对待自己。
“于我而言,人类皆平等,即便皇帝和乞儿也无太大区别,”凝着夙充斥惊诧、震动的双眸,易言冰继续道:“只不过物质上一人拥有的比另一个更多些。这世道,生于无情的帝王家,其实未比得上寒街冷巷里的小乞丐安逸自在。事实上,不管男女,不论阶品,三教九流谁不是人?不过职业不一罢了。夙,我今日对你说这些,并不奢望你的思想与我同步,只是想叫你更了解我一些。”
易言冰这段掏心掏肺的话,连温玉阿奴都没告诉过。看着沉浸在思绪中尚未回的男人,她心里有些没底,但更多的是雀跃和期待。
她可以在这个男人面前一吐为快,保持真我,不论他是否愿意全盘接受和理解她的思维,她都觉得很轻松快活。
“易言冰……”
淡淡的唤了一声她的全名,回后男人的目光复杂地变了数变,易言冰却读不出其中的涵义,只好静静等待他自己向她剖白。
隔了良久,夙依然缄默着,只是看她的眸光越发炙烫,宛如沸腾的岩浆冒着灼灼烈焰,欲要将她蚀骨融化。易言冰忽然预感到某种危险的征兆,正当她想要起身逃离,与此同时夙勾唇一笑,驱走了她所有的不安。
“我这些日子总忍不住去想,究竟你身上拥有何物得以如此吸引我……倘若,现在拿我同睢国的皇帝摆在一起任君挑选,你还是会要我,是不是?”
“这不是肯定的嘛。”曲指在夙额上轻轻一弹,易言冰答得毫不拖泥带水,“下次千万别再问我这么蠢的问题了,笨蛋……”
在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和她最亲密的人之间,根本毋庸谈什么抉择。这理由浅显易见,她想他一定能懂得,所以无需多费口舌去解释。
夙右手覆上易言冰的后脑,借此强势地拉进了两人的呼吸。
眼看他近在咫尺的脸庞,易言冰甚至可以一根根数清他低垂着挡去视线的浓密睫毛。
“你真特别,言言。这世间必然再寻不到第二人若你这般遗世独立的。”夙将额头抵上她的。阖眼,他由衷庆幸,深深嗟叹了一声:“幸好你是我的……”
最后这半句听似甜美却未完的情话,犹如墙外篱笆下在暗夜中静谧舒展的一丛野蔷薇。在它娇艳欲滴的花瓣遮挡下,曾经隐藏过多少的荆棘与杀机,易言冰在她有生之年终是不可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