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绎千方百计成功将电灯泡打发走,家里终于只剩下他和妹妹两。
谁知小佛前脚刚撤,紧跟着又追来了尊大佛。
心尚未开始飞扬,转眼又来一道晴天霹雳,裴绎的脸色实在好不到哪去。
看着在自家客厅翘着二郎腿的宁昱,裴绎不禁思考自己上辈子到底欠了这兄弟俩多大笔债。
裴绾怕被宁昱瞧出端倪,跟他打了声招呼,就机智地借说要练琴躲进了楼上琴房,又连忙给宁昙发消息。
“让那小子别躲了,赶紧给我滚出来!”
裴绎面无表地重复:“我都说了他不在我这里。”
“得了吧,我把他卡都停了,那些小孩又没敢收留他,我就不信除了你这儿还有谁能让他安然无恙挨过两天。”
“你怎么不去问问铭徽和谢尧?”
宁昱胸有成竹地摆摆手:“那小子对猫毛过敏,不可能在铭徽家,谢尧那儿经常来
往,
多眼杂的他更不敢去。”
“……”分析得倒是是道,可惜来晚了一步。
宁昙怕是怎么都料不到,自己临走前跟裴绾随胡编的理由居然一语成谶。
宁昱又催道:“行了别装了,你再拖下去我可要开始地毯式搜索了啊?”
裴绎耸肩:“你请便。”
以宁昱对裴绎这么多年的了解,他表越是泰然自若,就越可能在唱空城计。
半信半疑地在裴家一通巡视后,果然很快就发现了一间还未来得及收拾整洁的客房。
“呵!还说他不在你这儿,这房间难不成是你住的?”
裴绎被揭穿也毫无羞愧:“反正他现在已经不在我家了。”
宁昱一团血哽在喉咙:“你把他藏哪儿去了?!”
“等你先消气了,我再告诉你。”
“我已经消气了!”宁昱掷地有声地强调。
“那你带根球棍来我家
嘛?”
“……”
宁昱脆把棍子一扔,心力
瘁就地坐下来。
“你反应这么平静,还使劲替那小子打掩护,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事?”
“是。”裴绎这回还算坦诚。
宁昱一听,气得又要跳起来:“我可是他亲哥,这种事你居然瞒我这么久!你还是不是我兄弟了?!”
裴绎斜身靠在门框上:“我答应过甄姨,她觉得你肯定接受不了,怕你打断你弟的腿。”
“等、等会儿……”宁昱有点犯晕,“我妈也知道?!敢你们所有
都知道,就我一个
被蒙在鼓里?!”
“还有你爸。”裴绎好心提醒。
“???”他是不是还该安慰一下自己起码不是他家最后一个傻子?!
“她说你们父子俩都一个德行,要是知道这事,按你们的脾气能把房顶盖都掀翻,宁昙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粗涉最后指不定闹得家里一团糟。”
宁昱嘁了一声:“她倒是洒脱,什么都能接受,在法国逍遥这么多年,小男友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也没见她回来看过阿昙几次,反而是阿昙一放假就飞去看她……我靠!他该不会就是在法国被我妈和她那些男模给带偏的吧?!”
转念又开始一边回溯往昔,一边百思不解地自言自语:“难不成是因为我当年很想要个妹妹,我妈也想生个儿,结果出来一看是个带把儿的,就不甘心地整天给他扎小辫穿裙子,才让他从小产生了严重的自我认知偏差……?”
“诶不对,你说是不是他这名字取得太气,无形中受到了影响……?”
裴绎看着愈发走火魔的宁昱:“……你清醒点。”
宁昱没法清醒。
他甚至都还没从自己兄弟泡了亲妹妹,和自己认定多年的弟媳被兄弟截胡的双重
击中缓过来,他亲弟弟又突然给他敲了闷
一
。
“哎不是,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好端端的他怎么就成弯的了呢?!”宁昱实在想不通,“连绾绾当年受那么大刺激,也没见她喜欢的啊!这小子到底是哪根筋……”
意识到自己失言,话音陡然刹住,宁昱瞟了眼裴绎看似平静无波的脸色,懊恼地抓了抓发:“那个……我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
宁昱长叹一气,
罐子
摔地把自己摊平在地上。
“贺启死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裴绎一怔,从门框上直起身,将房间门关上。
“什么时候?”
“就在元旦。”宁昱把手臂枕到脑后望着天花板,“听说前不久贺家有去探过监,没隔几天贺启就死在狱中,现在对外解释是意外身亡,贺家也是叁缄其
,但真相究竟怎么回事,咱们心里也都有数。”
“死对他来说太便宜了。”裴绎眉紧锁,沉声问道,“去探监的是谁?”
“多半是贺承的哪个心腹呗,贺老爷子肯定不知,他一得知消息
都直接送进抢救室了。”宁昱不解,“怎么了?你在意这个
嘛?”
裴绎拧眉道:“以他们兄弟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如果只是贺承身边的,贺启应该不会轻易见。”
“你是怀疑另有其?”宁昱经他一提也转过弯来,“那我想办法再打听打听,不过阿绎……”他几番犹豫还是忍不住劝道,“
死如灯灭,有些事
,你还是要放下。”
裴绎倚在墙上,一言不发。
“我知道你一直很自责,觉得当年是你疏忽没保护好绾绾,这些年都在加倍呵护,但她现在很好,已经淡忘那些伤害,贺启既然都死了,你也该放过你自己。”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记得崔姨当初提过,潜意识里的
影是很难真正抹去的,绾绾将来可能始终都会对男
有强烈的排斥感,甚至可能没法像普通
孩那样跟
正常恋
往,但她唯独对你有长期以来的依赖。”宁昱的视线从天花板移到裴绎身上,“你对绾绾那么溺
,不仅没原则地纵容她对你的感
,还甘愿不计后果跟她在一起,真的不是为了补偿吗?”
裴绎一时哑然。
“你觉得我跟绾绾在一起,是因为愧疚在补偿她?”
“那你分得清对她究竟是哪种吗?”宁昱难得卸下往
的嬉皮笑脸,“你有没有想过,你也许只是宠她成习惯,又满心亏欠,才总想满足她的一切愿望?”
沉默的拉锯在凝滞的空气里逐渐蔓延发酵,原本敞阔的房间突然变得狭小到令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