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万年摆摆手:“冥冥中自有定数,听乾坤合该落在你手里,不必谢我——我走了,投胎去了。龙腾小说 ltxsba@gmail.com”
说完,他弥留尘世的最后一缕识烟消云散,好像卸下了什么重担一样,消失得杳无牵挂。
程潜醒过来的时候在自己的清安居里,正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这位前辈是元受损遭到的反噬,我想可能是最近频繁动用真元的缘故。”
程潜:“……”
他心本来已经很凝重了,这又是哪来的支嘴驴?
程潜睁眼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白虎山庄弟子服饰的修士,正叨叨地按着他的脉门,抬一对上他冷冷的目光,立刻吓得松了手:“前、前辈醒了?”
程潜面无表地用目光凌虐他。
严争鸣抬手将那小修士拎起来放在一边,替他挡住程潜杀的视线,从背影都能看出大师兄已经气疯了。
“不用管他,”严争鸣咬着后槽牙道,“你跟我说,元受损反噬,之后会怎么样?”
那白衣修士结道:“不、不不不会怎样,程前辈真、真元纯粹又
厚,只要静心休养,用、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自行修补,掌门不、不用担心。”
严争鸣脸色稍缓——虽然也没好看到哪去,然后下了逐客令:“行,那多谢,慢走不送。”
守在门的李筠立刻笑容可掬道:“这边请,跟我来……没事,不要怕,我们掌门不咬
。”
不咬的严掌门一脸山雨欲来地目送着他们俩的走远,这才缓缓地转过
,准备与程潜秋后算账。
程潜却没心给他顺毛,他突然往后一仰,双目放空盯着床帐顶。
这反应与严争鸣料想的“心虚气短”有些出,他愣了愣,将准备好的兴师问罪暂且搁置,有些无措地走到床边:“还有哪里不妥吗?”
程潜没出声,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侧,示意他坐下,而后闭上眼睛,抓着严争鸣的手放在自己胸。
程潜为冷淡,鲜少能和什么
打成一片,唐轸是他走得最近的一个外
。因为心里的
少,匀到每个
上的感
也就格外纯粹些,他还是
一次尝到被背叛的滋味。
严争鸣的手比他的暖和得多,更有活气,更像活。
程潜吸了
气,低声道:“尚万年是寿终正寝,元投胎去了,我看他走得挺高兴的,没有
害他。”
这事已经有来报过,严争鸣已经知道了,他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我见到他了。”程潜简短地说道,“他想给我灌一个传承,正好我元受损,一时承受不住……不是刚才那说的什么狗
反噬,除了使用禁术强提修为的蠢货,谁会被自己的元反噬?”
严争鸣:“……”
他蓦地将自己的手往外一抽:“你想造反吗?”
“别闹。”程潜低声道,“师兄,我心里难受。”
严争鸣听了这话一呆,他见过打架打得满身伤的程潜,见过一句话噎一个跟
的程潜,见过勉强耐着
子容忍自己的程潜,唯独没见过这么蹙着眉,低声说“心里难受”的程潜。
他印象里,程潜好像有一副铁石心肠,世上什么都动摇不了他,什么都不能让他低。
这一点偶然泄露的脆弱让严争鸣心里忽然升起诡异的激动,他弯下腰拨开程潜脸侧的几缕发,越看越不知道怎么喜欢,便
不自禁地弯下腰,在程潜微微皱起的眉间亲了一下:“怎么了?”
程潜没吭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里疲惫地想道:“会不会有一天他也背叛我呢?”
严争鸣被他看得心发痒,又担心他身体,不敢上手碰,只好勉强平心静气地定了定:“看什么?”
程潜端详了他片刻,忽然一笑释然,心道:“胡思想什么呢?他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他想要我的命,我就把命豁给他……有什么背叛不背叛的。”
严争鸣没长透视眼,没看见他心里这番不与言的山盟海誓,他润了润嘴唇,脸上挂着明目张胆的垂涎,嘴里还在臭不要脸的矜持道:“你既然心里也难受,身上也难受,今天就好好睡一觉吧,我……嗯,我可以先把其他事推一推,只陪着你。”
程潜:“……”
掌门师兄有时候也真是只珍物种。
程潜将自己满腔柔一扫而空,心道:“唉,太烦
了。”
他一抬手推开严争鸣的脸,漠然道:“不劳动你了,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自己慢慢睡吧。”
严争鸣:“等等,你才刚醒……”
程潜一闪身,已经不在屋里了。
严争鸣:“……”
他收拾不了清安居主,决定去收拾清安居的竹林。
程潜径自来到唐轸住的客房里,却发现唐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只留下了一个小盒子,旁边压着一张字条:“多留无益,暂且告辞,盒中之物为牵魂丝,一直没机会给你们,只是眼下恐怕也用不上了。”
牵魂丝能将韩渊的魂魄短暂地引出来,让他们能趁机杀了那作恶多端的心魔,不必再投鼠忌器。
血誓中句句说的是“魔龙”,若是他们真杀了心魔,是不是真正的韩渊就可以将罪责推到心魔身上,不必奔波南疆,不必受五百年鞭刑呢?
程潜捏着字条的手指一紧,随即叹了气,若他心里没有怀疑,指不定此时已经欣喜若狂地将这东西给严争鸣拿过去了。
现在他却在怀疑,唐轸早不拿,晚不拿,为什么偏偏现在拿出牵魂丝?
他那么不希望韩渊去南疆,究竟是出于好心,还是只是希望水能更浑一点?
还有……唐轸为什么走得这样匆忙?
程潜忽然若有所感地抬起,正看见韩渊那身显眼的蟠龙袍在屋外矮墙上下翻飞。
韩渊淡淡地解释道:“尚万年那多管闲事的老死了,他们一时没时间理我,我自己出来转转——你手里是什么?”
程潜顿了顿,如实说了。
韩渊听了,很不讲究地往墙上一坐,颇为自嘲地笑道:“扔了吧,没用,大师兄的鬼话怎么张嘴就来?他又不是不知道心魔是什么……哪有什么一身二魂,又不是夺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