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我正不明所以,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哄笑声,吉赛那独特的嗓音又开始在门唱道:“成吉思汗传下来的婚礼,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让我们在辽阔的
原上,纵
歌唱,幸福万年长——”
此刻我最怕的就是见到他,一听他的声音下意识地便往后退。分嬷嬷笑嘻嘻地挽住了我的胳膊,将我拖到毡包门
。这时我才发现偌大的毡包内竟是挤了十七八个蒙古
子,正堵在门
笑得分外畅甜。
门外的歌声方歇,门内的姑娘们已然欢笑接:“什么象征着洁白无瑕?什么标志着幸福荣华?这样的礼物是什么?你可把它带到姑娘的家?”
我心烦意,分
嬷嬷的手劲却是大得惊
,攥着我胳膊不放,笑说:“别害羞,我的闺
,听听新郎官怎么应付!”
“清晨是纯洁白净的鲜,正午酿得更加甘甜,晚上变成醇香的酥油,这珍贵的礼品全都带来。”
姑娘们又是肆意地一阵大笑,接着唱:“千里原上远近驰名,奔腾飞跃神速如鹰,为接娶美丽的姑娘,你们可曾带它来临?”
“成吉思汗圣主的马群里,挑选的白玉色宝马驹,驰骋蓝天云间的千里马,现已牵引到这里来——”
歌声方毕,分嬷嬷已然笑出眼泪,“行了,姑娘们!让新
进来吧!”于是娇笑声中,
子们散开,由两名小丫鬟将毡包的门帘高高撩起,一道红色健硕的
影朗笑着跨门而
。
我直觉便要低闪避,然而却在吉赛兴奋的笑声中,被他圈住腰身举了起来。我吓得险些失声尖叫,他托着我的腰将我擎得老高,欢天喜地地大声嚷嚷:“我的新娘子哟!我最美丽的新娘子……哈哈……”
他红缎结冠,身着长袍,腰扎金黄宽带,垂挂一柄金色弯刀,脚蹬长靴,腰间松垮垮地系了一根白色的哈达。
吉赛黑亮的面庞微微透出赤红朱色,眼眸炯炯有神,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这种赤的挑逗目光,我心寒得竟如同堕
了万丈冰窟。
毡包内的自发地离开,刹那间走得一个不剩。吉赛并不放我下来,直接将我扛上肩
,大笑着迈向毡包正中铺着
美羊毛织毯的软褥子。
“放……放我下来!”我惊惶失措地踢腾,他只是大笑不理。陡然间感到天翻地覆般的眩晕,我被扔进了软褥,遮面的红纱一时闷住了我的鼻,我憋着气慌张地爬了两步,忽然右脚踝上一紧,扭
看去竟是被他抓了个正着。
我又惊又怒,吉赛脸上的笑容此刻看起来更像是在狞笑,原先瞅得还算顺眼的面目也变得狰狞恐怖起来。我失声尖叫,蹬腿踹他。
“布喜娅玛拉!”他哈哈大笑,丝毫不以为意,“真第一美
!哈哈,他们争来夺去那么多年,到
来谁也没得到的美
,不是还得归我所有么?”他放开我的脚,随手解下身上的腰带,脱去长袍,“虽然你老了点,不过……冲着你往
的声名以及这张还不算显老的脸蛋,我也不介意且将就了……来吧,我的美
,古
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他赤
着上身,张开双臂合身扑了过来。
我当即在褥子上翻了个身,闪过他的扑袭,瞥眼间瞧见身侧一对大红喜烛燃烧正旺。我将心一横,随地打了个滚,靠了过去。
只听噌的一声,遮面的红纱一角带到烛火,鼓起一团火焰。脸上灼热的疼痛得我惨叫一声,身子蜷缩起来。
“布喜娅玛拉!”吉赛冲了过来,抓起一旁散落的衣袍蒙上我的,压熄了火苗。饶是他动作敏捷迅速,但经过如此一烧,我亦明白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孔怕是彻底毁了。忍着钻心般的疼痛,我一边假装呻吟哭泣,一边悄悄拿余光打量吉赛的脸色。
他表有些抽搐,瞪着我的脸,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过了许久,他才气急败坏地跳起大叫:“找大夫来!来
——唤大夫来!”
好好的一场婚宴最终被我搅了,大夫很快被找了来,我的脸烫伤得十分厉害,左半边面颊几乎全被毁去了,听着周围的吁叹吸气声,我心里反倒一片平静。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这张伴随了我二十三年,也同样纠缠了我二十三年,带给我波折不断的绝世容颜,终于……不存在了!
我承认这是步烂棋,下下之策——我原也是想着顺从吉赛,安安稳稳地过完最后为时不多的子,可是……只要一想到方才他那种狰狞
秽的笑容,我就万分恐惧,内心
处备觉侮辱。
大夫仔细地替我敷好了伤,又不厌其烦地关照了一些
常忌讳,我沉默点
,忽觉嗓子发痒,便忍不住咳了两声,咳声嘶哑,空空声不断。大夫本已缓缓躬身退出,忽听这动静,猛地扭过
来,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抢了我的手脉号住。
我见他神紧张也不由得一愣。大夫眉
紧皱,忽然松开手,快步奔到吉赛面前行礼,附于耳边嘀咕了几句。
吉赛面色大变:“当真?”
大夫点点,吉赛快速地向我投来一瞥,我忽然发觉他看我的眼神起了变化,夹带了些许的厌恶之色。吉赛在愣了一分钟后,突然一扬
,竟是转身离开了毡包。
一时婢下
纷纷退去,毡包内就剩下替我梳
的分
嬷嬷和我的陪嫁嬷嬷。分
嬷嬷蹙着眉
叹了
气,陪嫁嬷嬷却是在一旁不住地抹眼泪,哭道:“格格的命如何这般苦啊!好端端的竟会发生这等意外……”
分嬷嬷忙安慰道:“不打紧,贝勒爷厚道,既然娶了你家格格,自然不会亏待她!侧福晋的例份是少不了她的……”
“那又有何用……”陪嫁嬷嬷伤心得不择言起来,“贝勒爷总不会再宠幸我家格格了!她一个失宠的侧福晋,
后若是无子,这漫漫长
可要如何熬过去?”
“咳!”分嬷嬷尴尬地低咳了一声。
我忍着伤的疼痛,歪在软垫上,无所谓地摇
:“我累了,想歇一会儿……”两位嬷嬷对望一眼,俱是满脸苦笑,只得无奈地向我行了礼,悄没声息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新毡包内,顿时空
起来。我从褥子上翻身爬起,走到梳妆案旁取了菱花铜镜,比照着细瞧。只见原本绝丽的白皙肌肤此刻满面红肿,两侧脸颊高高肿起,右边面颊上只是零星烫了三四个小指甲大小的水泡,可左边脸颊却是不容乐观——颧骨处因为火苗蹿起时,遮面的纱巾并粘在了伤
处,是以方才大夫为了取下纱巾,竟是将粘连的溃烂肌肤也给一同揭了下来……如今看来,有点血
模糊,惨不忍睹。
我轻轻抚摸镜面中的那张脸,幽幽地叹了气。
真是对不住了,东哥!顶着你的这张脸过了这么久,临了却还是让它毁在了我的手里,希望不知此刻灵魂飘何处的你,不要怪我心狠!
我也……只是想自保而已!
也许是我这张毁容后的脸孔实在太吓了,吉赛自那以后竟没再进我的毡包来看过我一眼,这一点让我
感欣慰,总算从美
变成丑
的牺牲没有白费,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然而,我逐渐地开始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我所在毡包内随侍的丫鬟仆好像全部都在刻意地躲避着我,她们看我的眼神常常带着一种莫名的惧怕,甚至就连向来待我亲热的陪嫁嬷嬷也总找借
敷衍我。
这种诡异的况真是令我有点摸不着
脑!
如此平静地过了两个月,到得这年的闰八月,建州方面突然传来一则惊消息——阿尔哈图土门,大阿哥广略贝勒褚英因谋逆之心屡教不改,被其父淑勒贝勒赐死狱中,结束了他年仅三十五岁的年轻生命!
当我听到这个噩耗的瞬间,突然两眼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