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就此清醒,原本强自抑制的羞恼也突然间消弭。我不看他,答非所问地:“谢谢。”
我已经收到方老师自英国发来的e-mail,他说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替他安排当地最好的医生,会尽快手术。
我回信,等他回来。
龙斐陌仿佛明白我的意思般,转过头去,轻哼了一声:“为其他男人不必如此鞠躬尽瘁。”他又哼了一声,表情似乎很是不悦,“毕竟你的丈夫,是区区在下我。”
我沉默片刻:“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妈妈……”
他?了我一眼:“不是现在这个。”
我点头,不惊讶,仿佛他早该知道:“二十岁那年,我爸爸认识从英国回来的梅若棠,一年后,梅若棠回英国。二十五岁,应爷爷要求,他跟门当户对的于凤梅订婚,准备结婚。后来梅若棠回来,再后来,有了我。”我轻轻地,“不幸,有了我。”
父亲就是这么说的。我仿佛又看到他的神情,极其冷漠地:“我这辈子所有的不幸,都从那个时候开始!梅若棠背叛我,她背叛我,有了我的孩子她还是选择背叛我,她害得俞家元气大伤,害我一直被大哥压制,无所事事了那么多年……”父亲脸上有点扭曲,仿佛喝醉酒般,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她一直看不起我,她根本看不起我,从来看不起我,如果,如果不是……不是因为何……她根本不会跟我……”突然间,他的眼睛一闪,“想当年,英国回来的梅若棠,高贵大方,温柔高挑,绘画功底一流,多少名门子弟喜欢她巴结她,就像罂粟花一样叫人欲罢不能,就连一贯不爱风月的何临甫都迷上了她,”他的语调竟然渐渐柔和,“我做梦都想不到,那天,那天……”
我深吸一口气,何伯伯?何言青那个从来不苟言笑的爸爸?我打断他:“她现在在哪儿?”
父亲茫然地重复道:“……在哪儿?”他回过神来,“在哪儿?!”他竟然笑了,笑得有些神秘,“她走了,她什么都不要,就连知道有你的当天,我跪在她面前,发誓立刻回去办手续她都不要,什么都不要……”他摇摇头,声音上扬,“你刚满月那天,她抛下你就走了!走得远远的!桑筱,她不要我,她更加不要你!”
现在的父亲,更像个穷途末路歇斯底里的精神病人。
我强忍住心底的厌恶,一言不发。
隔了很久很久之后,父亲的脸上满是疲惫,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桑筱,”他声音暗哑地,“帮帮俞氏,放俞氏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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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斐陌转身看我,轻轻一笑:“生路?”他一点一点,放开我的手,“路难道不是他们自己走绝的吗?”
“你看,夜色太美了,”只是片刻,他重又一把拉起我,“来,桑筱,陪我跳支舞。”
他一边执着我的手,带着我在偌大的篮球场里转圈,一边竟然吹起了低低的口哨。很美的曲子,that’swhyyougoaway。
that’swhyyougo
babywon’tyoutellmewhy?
thereissadnessinyoureyes.
idon’twannasaygoodbeytoyou.
loveisonebigillusion!
lshouldtrytoforget.
butthereissomethingleftinmyhead.
you’retheonewhosetitup.
nowyou‘retheonetomakeitstop.
i’mtheonewho’sfeelinglostrightnow.
nowyouwantmetoforget.
everylittlethingyousaid.
butthereissomethingleftinmyhead.
iwon’tforgetthewayyou’rekissing.
thefelling’ssostrong.
werelastingforsolong!
butl’mnotthemanurheartismissing!
that’swhyyougoawaylknow!
youwereneversatisfied.
nomatterhowltried.
nowyouwannasaygoodbyetome.
loveisonebigillusion!
ishouldtrytoforget!
butthereissomethingleftinmyhead!
iwon’tforgetthewayyou’rekissing!
thefelling’ssostrong!
werelastingforsolong!
butl’mnotthemanurheartismissing!
that’swhyyougoawaylknow!
yeslknow!
sittinghereallalone.
inthemiddleofnowhere.
don’tknowwhichwaytogo.
thereairn’tsomuch2saynowbetweenus.
thereain’tsomuchforyou.
thereain’tsomuchformeanymore.
iwon’tforgetthewayyou’rekissing!
thefeeling’ssostrong.
werelastingforsolong!
butl’mnotthemanurheartismissing!
that’swhyyougoawaylknow!
that’swhyyougoawaylknow!
这样的男子呵……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转到那棵老榕树下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淡淡的月色下,微风吹拂中,我们就这样对视着,直到他屏息片刻,仿佛喟叹了一声,将我拉近,圈住,辗转抵住我微微飞扬的发。
良久良久,他缓缓俯下头,我眼睁睁看着他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向我靠近……
蓦地,我偏过头去,他的唇浅浅烙到我的鬓边。我闭了闭眼,挣脱他,后退一步,冷冷地:“你是蓄意的!”
他挺直身躯看着我,一动也不动。
我又重复了一遍:“你是蓄意的。”我盯着他,一口气地,“你蓄意接近桑瞳,让所有人都以为你们两情相悦,你蓄意接近俞家,想尽办法,包括……一步一步引俞氏上钩,直到现在,蓄意要整垮俞氏。”我顿了顿,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头到尾,你都是预谋好的!”
我想起素来强悍的桑瞳撂下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