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身,平时呼他儿子叫“兔子”。
到了四时,我们坐在安乐椅上,吃牛油面包。等大家离开了椅子,我看见“小石匠”上衣上粘着的白沾在椅背上了,就想用手去抗。不知为什么,父亲忽然抑住我的手。过了一会儿,父亲自己偷偷地拭净了。
我们在游戏中,“小石匠”上衣的纽扣忽然落下了一个,我母亲替他缝缀。“小石匠”红了脸在旁看着。
我将滑稽画册给他看。他不觉一一装出画上的面式来,引得父亲也大笑了。回去的时候,他非常高兴,以至于忘记了戴他的帽。我送他出门,他又装了一次兔脸给我看,当做答礼。他名叫安东尼阿·拉勃柯,年纪是八岁零八个月。
安利柯啊!你去拭椅子的时候,我为什么阻止你,你不知道吗?因为如果在朋友面前拭,那就无异于骂他说:“你为什么把这弄龌龊了?”他并不是有意弄污,并且他衣服上所沾着的东西,是从他父亲工作时拈来的。凡是从工作上带来的,决不是龌龊的东西,不管他是石灰、是油漆或是尘埃,决不龌龊。劳动不会生出龌龊来,见了劳动者的,决不应该说“啊!龌龊啊!”应该说“他身上有着劳动的痕迹。”你不要把这忘了!你应该
“小石匠”,一则他是你的同学,二则,他是个劳动者的儿子。
—父亲——
雪球十六
雪还是不断地下着,今天从学校回来的时候,雪地里发生了一件可怜的事;小孩们一出街道,就将雪团成了石一样硬的小球来往投掷,有许多
正在旁边通过。行
之中有的叱叫着说,“停止停止!他们大恶作剧了。”忽然听见惊
的叫声,急去看时,有一老
落了帽子双手遮了脸,在那里蹒跚着。一个少年立在旁边叫着:“救
啊!救
啊!”
从四方集拢来,原来老
被雪球打伤了眼了!小孩们立刻四面逃散。我和父亲站在书店面前,向我们这边跑来的小孩也有许多。嚼着面包的卡隆、可莱谛、“小石匠”、收集旧邮票的卡洛斐,都在里面。老
已被
围住,警察也赶来了。也有向这里那里跑着的
。大家都齐声说:“是谁掷伤了的?”
卡洛斐立在我旁边,颜色苍白,身体战抖着。
“谁?谁?谁闯了这祸?”们叫着说。
卡隆走近来,低声向着卡洛斐说:“喂!快走过去承认了,瞒着是卑怯的!”
“但是,我并不是故意的。”卡洛斐声音发抖地回答。
“虽则不是故意的,但责任总须你负。”卡隆说。
“我不敢去!”
“那不成。来!我陪了你去。”
警察和观者的叫声,比前更高了:一是谁投掷的?眼镜打碎,玻璃割了眼,恐怕要变成瞎子了。投掷的
真该死!”
这时,我以为卡洛斐要跌倒在地上了。“来!我替你想法。”卡隆说着,捉了卡洛斐的手臂像扶病似的拉了过去。群众见这
形,也搞到闯祸的是卡洛斐,有的竟捏紧了拳
想打他。卡隆推开了他们说:“你们集了十个以上的大
,来和一个小孩作对手吗?”
们才静了不动。
警察携了卡洛斐的手,推开们,带了卡洛斐到那老
暂时住着的
家去。我们也随后跟着。走到了一看,原来那受伤的老
就是和他的侄子同住在我们上面五层楼上的一个雇员。他卧在椅子上月手帕盖住眼睛。
“我不是故意的。”卡洛斐用了几乎听不清楚的低声,抖抖索索地反复着说。观者之中有挤了进来,大叫:“伏在地上谢罪!”想把卡洛斐推下地去。这时,另外又有一
用两碗将他抱住,说“咿呀,诸位!不犟如此。这小孩已自己承认了,不再这样责罚他,不也可以了吗?”那
就是校长先生。先生向卡洛斐说:“快赔礼!”卡洛斐眼中忽然进出泪来,前去抱住老
的膝。老
伸手来摸卡洛斐的
,抚掠他的
发。大家见了都说:
“孩子!去吧。好了,快回去吧。”
父亲拉了我出了群,在归路上向我说:“安利柯啊!你在这种时候,有承认过失负担责任的勇气吗?”我回答他:“我愿这样做。”父亲又问我:“你现在能对我立誓说必定能这样做吗?”我说:“是的,我立誓,父亲!”
教师十七
卡洛斐怕先生贵罚他,很担心。不料先生今天缺席,连助手先生也没有在校,由一个名叫克洛弥夫的年龄最大的
先生来代课。这位先生有两个很大的儿子,其中一个正病着,所以她今天面有忧容。学生们见了
先生就喝起彩来。先生用和缓的声音说:“请你们对我的白发表示些敬意,我不但是教师,还是母亲呢。”大家于是都肃静了,唯有那铁面皮的匆兰谛,还在那里嘲弄先生。
我弟弟那级的级任教师代尔卡谛先生,到克洛弥先生所教的一级里去了。另外有位绰号“修”的
先生,代着代尔卡谛先生教那级的课。这位
先生平时总穿黑的罩服,是个白皮肤、
发光滑、炯眼、细声的
,无论何时,好像总在那里祈祷。她
格很柔和,用那种丝一样的细声说话,听去几乎不能清楚,发大声和动怒那样的事是决没有的。虽然如此,只要略微举起手指训诫,无论如何顽皮的小孩也立刻不敢不低了
肃静就范,霎时间教室中就全然像个寺院了,所以大家都称她作“修
”。
此外还有一位先生,也是我所喜欢的。那是一年级三号教室里的年轻的
教师。她脸色好像蔷薇,颊上有着两个笑涡,小小的帽子上
着长而大的红羽,项上悬着黄色的小十字架。她自己很快活,学生也被他教得很快活。她说话的声音像银球转滚,听去和唱歌一样。有时小孩喧扰,她常用教鞭击桌或用拍手来使他们镇静。小孩从学校回去的时候,她也小孩似的跳着出来,替他们整顿行列,帮他们戴好帽子,外套的扣子不扣的代他们扣好,使他们不至于伤风;还怕他们路上争吵,一直送他们出了街道。见了小孩的父亲,教他们在家里不要打小孩;见小孩咳嗽,就把药送他们,伤风了,把手套借给他们。年幼的小孩们缠牢了她,或要她接吻,或去抓她的面罩,拉她的外套,吵得她很苦。她永不禁止,总是微笑着一一地去吻他们。她回家去的时候,身上不论衣服或别的什么,都被小孩们弄得
七八糟,她仍是快快活活的。她又在
子学校教
学生绘画。据说,她用她一
的薪金养着母亲和弟弟呢。
访问负伤者十八
伤了眼睛的老的侄子,就是帽上
红羽那位
先生所担任一级里的学生。今天在他叔父家里看见过他了。叔父像自己儿子一样地
着他。今晨,我替先生誉清了下星期要用的《每月例话·少年笔耕》,父亲说:“我们到五层楼上去望望那受伤的老
吧,看他的眼睛怎样了。”
我们走进了那暗沉沉的屋里,老高枕卧着,他那老妻坐在旁边陪着,侄子在屋角游戏。老
见了我们很欢喜,叫我们坐,说已大好了,受伤的不是要紧地方,四五
内可以痊愈。
“不过受了一些些伤。可怜!那孩子正担心着吧。”老说,又说医生立刻就来。恰巧门铃响了,他老妻说“医生来了”,前去开门。我看时,来的却是卡洛斐,他着了长外套站在门
,低了
好像不敢进来。
“谁?”老问。
“就是那掷雪球的孩子。”父亲说。
老听了:“嘎!是你吗?请进来!你是来望我的,是吗?已经大好了,请放心。立刻就复原的。请进来!”
卡洛斐似乎不看见我们也在这里,他忍住了哭脸走近老床前。老
抚摩着他:
“谢谢你!回去告诉你父亲母亲,说经过形很好,叫他们不必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