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虽然是玩笑着说的,我们却不由得都默然。粮食是军中命脉,要是缺粮,那还谈什么守城?我们围城三月,高鹫城里相食的惨状我们也见过。难道风水
流转,要
到我们了么?
半晌,吴万龄道:“统领,蛇是吃什么的?”
他的话也轻描淡写,只是为了岔开话,可是金千石突然浑身一震,我见他神色有异,道:“金将军,怎么了?”
金千石道:“统领,蛇到底是吃什么的?”
他的话好象重复了吴万龄的话,但语气大不寻常,我抬起,却见他和吴万龄、虞代三
都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慢慢道:“是啊,它们吃什么?”
蛇的数目,只怕也要上十万了。不管它们多么能耐饥,总也要吃东西的,那么,它们势必也要有一个巨大的辎重营。如果我们能烧掉它们的辎重,那么蛇
粮
不继,包围就会立解。我看着他们,他们也一定想到了这点,脸上都焕出异采。
我道:“城外还有蛇的尸首么?”
金千石已明白我的意思了,他道:“今天栾将军和柴将军一番苦战,城外留下了几百具蛇尸首,有不少还还留在城外。”
蛇在战后也打扫战场,但城下的蛇
尸首它们也不敢来收,还有许多留在那里,右军的士兵有正在打扫战场,把那些蛇
尸首堆成一堆烧掉。那辆巨大的攻城车也被拖进城来,这么巨大的木料,若是带回京城,帝君大概会龙颜大悦,做成宫室栋梁之材吧。在武侯南征前,帝君正在大兴土木,在天河边建造长乐宫,作为秋狩的行宫。可现在,却也只能留在这儿,不知到底能派什么用。
我们四走到城边,金千石叫过两个在城上巡逻的士兵,让他们拿两根绳子来,他和虞代两
缒城而下,拣了一具今天刚战死的蛇
尸首,一个绑住
,一个绑住尾,绑好了,拉了上来。
金千石和虞代两也上了城。金千石一上来,便道:“统领,来吧。”
我点了点,从腰间摸出百辟刀,道:“你们扶好。”
他们把这蛇尸首拉直了,肚子向上。这蛇
身上披了件软甲,我割开绑着软甲的绳子,不禁皱了皱眉道:“这些软甲很合身,象是照蛇
的身材定做的。蛇
也会做这些么?”
他们都没说什么。大概,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蛇的肚腹是青白色的,只有一些细小的鳞片,不象背上,鳞片几乎象是披着的战甲。这蛇
的颈下被砍得血
模糊,一颗
都几乎被砍下来,嘴里还吐着一条细长的舌
。我把百辟刀
进这蛇
尸首的颈下,用力一拉,锋利的刀刃象割开软泥,蛇
的尸首如同一只皮箱一样,从当中打开。
刚一打开,只觉一恶臭直冲上来,我首当其冲,被熏得几乎要作呕。我
转到一边,让上蒸上来的恶臭,却听得他们都惊叫起来。
我转回,只见他们三个都盯着蛇
腹中,脸也变得煞白,象是中了什么妖法。
出什么事了?我低下,才看清那蛇
腹中的东西。才看到,我也不由得一阵惊恐。
那蛇的肚子里,是一些暗紫色的
块,其中有一只手,还有一些
发。最让
恐怖的是在这些
块中,有一个
!
这的皮肤象是被滚水烫烂了的面
,坑坑洼洼的一堆,眼皮也已经烂尽,两颗眼珠却凸出来,还能看到那眼神中无尽的惊恐。
半晌,虞代惊慌失措地道:“它们……它们吃!”
尽管我也知道蛇会吃
,可万万料不到它们是以吃
为生的。我看着那蛇
肚子里这些
七八糟的骨殖腐
,不由一阵恶心,把刀在蛇
尸身上擦了擦,收回了鞘,想着,过后一定要用酒来好好洗洗。
这时,东边忽然发出一阵喧哗。隔得那么远,只听得到那一阵噪杂。我趁势扭道:“出什么事了?”
金千石道:“不知道,好象是东门。会是蛇攻来了么?”
我皱了皱眉。现在未得武侯将令,我也不敢任意离开西门。我道:“等着吧。”
金千石叫过几个士兵来,把那具蛇的尸首扔进火堆烧了。他拍了拍手,道:“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
那一阵喧哗越来越响,也渐渐移近了,现在可以分辨出那是一阵呼叫。听声音,很有节奏,并不是惊恐时的狂呼。什么事能这么值得高兴?难道武侯说的粮食提早一天运来了么?
我们站在城,心中按捺不住的好奇,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阵呼喝渐渐近了,也听得出,那确实不是惊呼,而是欢呼。金千石道:“我去看看吧。”
他上了那装着望远镜的箭楼,看了看。我道:“金将军,到底是什么回事?”
金千石在箭楼上探出来,道:“看不清,有一支兵马正向中军走去。”
向中军?我皱了下眉。不得将令,谁敢把部队开到中军去?何况,这又有什么值得欢呼的?
忽然,我脑中一亮,叫道:“金将军,那支兵马有旗号么?”
虞代在一边忽然道:“是陆将军?”
他已经知道我的意思了。今天已是第十天,也是陆经渔追杀苍月公的最后期限。我本以为他不会回来了,如果归来的真是陆经渔,那么就是说,他已捉到了苍月公?
金千石大概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在箭楼上叫道:“对!对!正是陆将军!”其实不用他多说,那些士兵的呼喊已经听得清了,渐趋整齐的声喊的正是“陆将军,陆将军。”
陆经渔回来了?
我们吃了一惊,但随之而来的都是惊喜。
陆经渔已经走了十天,而这十天里,蛇的攻势一
高过一
。尽管没
公开说,但暗地里肯定有
觉得是因为武侯斥责良将,使得士无斗心,将无战意,弄到今天这个地步的。许多
暗暗觉得若是有陆经渔在,恐怕早可以击败蛇
,胜利班师了。
也许因为陆经渔不在吧,更容易被传说得神乎其神。和陆经渔并列为龙虎二将的沈西平仅仅一战便阵亡,以陆经渔之能,到底能比沈西平好多少?
吴万龄道:“陆将军可是把苍月的带回来了么?”
十天前,武侯给陆经渔下令便是让他带苍月公的回来。如果陆经渔空手而归,只怕武侯的军令不会轻饶。我心
不由惴惴,道:“应该顺利吧,不然陆将军只怕不会回来了。”
他们没说什么,大概也觉得如此。金千石跑下箭楼来,道:“统领,我们去看看吧。”
擅离防区,那也是大罪,好在西门和中军营帐不远,武侯把中军设在城中,本来便是为了接应四门的,如果快的话,来回不过一顿饭功夫。我道:“你们去一个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代道:“我去!”他也不多说半个字,转向跑下城去。金千石正走到我跟前,道:“虞将军,快点回来,我们在营中等你消息。”
虞代也不回,道:“好的。”他牵过马来,已带马向中军方向跑去。
看着他的背影,金千石道:“小虞是我从左军带过来的,他最崇拜陆经渔。”
我笑了笑。其实不止是虞代,陆经渔可以说是军中的偶像,每个都很崇拜他,我以前最崇拜的两个
,一个是武侯,另一个就是陆经渔了。这十天守城,武侯已吃了许多败仗,于他名声不免有损。陆经渔在蛇
攻来以前便已出走,我们吃的败仗反而与他无关,他放走城中的共和军
孺,也只让
觉得他宽厚仁慈,更得
心。
可是,我心中却隐隐地有种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