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身材瘦弱、尖下、浅眉毛地书生,看样子才只十八九岁,唇上还长着稚
的茸毛,他畏惧地依着妻子。轻轻揽住了她的腰肢。
“嘿嘿,你们不要怕,老子只是混不下去了,参加白衣军混饭吃。嗨,谁知道白衣军也靠不住,准备偷偷回家乡去,我在这儿歇歇就走,不会伤害你们地”。
“你,去给老子煮些饭来”,杨虎对那少下着命令:“孩子背着,再不然
给你男
,敢闹出声响,老子就一把一个。掐死了你们”。
少唬得赶紧背起孩子,走到外屋刷灶煮饭。大门已被杨虎反
上,又用绳索勒得紧得。这种一块块卸装的门板,凭他夫妻要想打开非得大费周折、闹出响动不可,杨虎斜躺在床
,又恰好可以看见门
,倒不怕他们逃跑。
“你。就在墙角儿坐着,不许***动,老子歇够了就走。别给自已招麻烦,懂吗?”杨虎凶狠地吩咐。
“是是是,大爷,我………我不敢,我坐着”,小后生吓得牙齿格格直响。
杨虎轻蔑地瞟了他一眼,豆芽菜儿似的,伸出两根手指都能捏死了他,自已居然沦落到恐吓这种货色。唉……
他闭上眼睛假寐:“这对小夫妻不能留。他们虽不识得自已,可是老子这独眼特征太过明显,官兵要是进村盘查,问清楚了他们必定对我加紧搜查,现在暂留他们命,我得喘
气,如有保甲里正来问,还能用他们对付一下,等我歇够了,吃饱了,临走时再送他们上路。”这文弱地小子其实是个秀才,姓方,方轻愁,小村子虽然僻静,可他还是时常去县里学宫走动的,眼前这个凶恶地大汉,他记得清清楚楚,和榜文上的大盗杨虎一模一样。
乍一见他,方秀才真是吓得魂飞魄散,有关大盗杨虎的传说在民间太多了,大多把他描述成杀不眨眼,甚到吃
、喝
血,眼似铜玲,身高丈二的金刚模样。方秀才是读书
,虽不
信,但是那种畏惧还是不知不觉种到了心中。
可是现在目睹杨虎狼狈的模样,遍体鳞伤、疲力尽,衣衫
烂,又是泥又是土,比个叫化子还不如,方秀才的心渐渐安静下来。
扭看看轻手轻脚在外间煮饭的妻子,方轻愁暗想:“这个
的模样,一定就是那个大盗杨虎,他……他会不会真地放过我们?”
他舔了舔嘴唇,脑海中忽地掠过那张皇帝榜文:赏万金,民晋伯爵,官升三级。
眼睛一触及杨虎盘踞在床上,如猛虎卧榻的威猛身躯,这念立即不翼而飞了,然后,不知不觉,它又萦绕在脑海之中:“赏万金,民晋伯爵,官升三级”。
“该往哪儿逃呢,等我歇足了力气,拿些粮钱财先躲进山去,打听打听,如果赵疯子、刘七他们得了手,我便往南京去投他们,如果他们也败了,唉……那便想办法离开江南回北方去,重上太行山。……呼……呼……”。
隐隐的鼾声传来,渐渐变成震耳欲聋地呼噜,骇得有点心虚的方秀才瑟缩了一下,探探脑地看了看,他才又放松了肩膀。
“万金、晋爵、升官、强盗、杀”各种念
纷至沓来,方轻愁的心越跳越快,跳的已经快喘不上气来,两条腿哆嗦着,他的双眼忽地瞟见自已坐着地板凳旁杂什物件中露出的一截木棍,那双眼睛顿时再也移不开了。
那是一柄鱼叉,一柄小小的鱼叉,两个锋利地叉尖并排着,还没掌的一半儿宽,这鱼叉只能
窗后溪水中的小鱼儿,自从考中秀才、娶了媳
儿后,他一门心思想着早
中举做个大官儿,很久没碰过它了。
倒是妻子还常用它,偶尔清除窗后过多的水以便汲水。锅里传出了隐约的饭香,方轻愁提心吊胆地叫道:“壮士,壮士!”
叫了两声,他才发现声音只在自已喉咙里打转,便鼓起勇气咳了一声,提高了一点嗓门儿:“壮士,饭……饭好了……”。
呼噜声压过了他细若蚊蝇的唤声。方秀才扶着墙一点点的站了起来,双腿打晃,他的手哆哆嗦嗦地摸向那支鱼叉,一寸寸地向上抽出来。
妻子发现了他地举动。她惊骇地捂住嘴,瞪大眼睛向他一个劲儿摇,钢叉已经完全在手了,拔出来需要胆量,再让他
回去,同样需要巨大地胆量,已经不能回
了。方秀才瘦脸惩红,狠狠瞪了妻子一眼,妻子马上不敢再做声了,只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他。
方秀才端起鱼叉。颤颤巍巍对准了高倚在被上疲累睛的杨虎胸膛,时而又移向咽喉,比划了半晌。他忽然发出一声
抽泣般的大吼:“呀……呀!”
随着他地叫声,妻子也吓得惊叫起来,杨虎被两声怪叫惊得一下睁开虎目,但他睁开双眼时,那柄带着铁锈的鱼叉。已经刺进了他的咽喉。方秀才不是用双臂之力使的叉,而是握紧了铁叉,用尽了全身力气。合身扑过去,用身体的重量和冲力拼命地往前推那柄叉子。
叉子早已完全刺进咽喉,他还在呀呀地叫着,拼命往前推送铁叉,推得杨虎喉鲜血汩汩而出,咽喉已经
陷进去,随着呼吸的气流,发出“咕咕”的怪响。
杨虎怒目圆睁,双手箕张。那模样好象要作势扑上来,方秀才快吓死了,又瞧见他二目圆睁,更是连骨都酥了,那双手软得连鱼叉柄都握不住了,他只能用胸
顶着叉柄,哭吼道:“去死!去死!呀!啊!”
杨虎已经气绝,被他的铁叉一推再推,两只已经张开的手一动一动,好象要扑上来似的,方秀才终于最后一丝勇气也被这个死吓没了,他转身就跑,一跤绊在门坎上呛
了嘴唇,居然没觉得痛。
方秀才一骨噜爬起来,拉起妻子就跑,吼道:“快走快走!”
他冲到门边,才省起门被扭住,急忙回抓过锅台上地菜刀一通砍剁,砍开了绳子,卸下第一块门板,热烈的阳光洒进门来,方秀才才象回了魂儿。
他怔了怔,慢慢地回过向里屋望去,鱼叉
刺在踞坐床上的杨虎喉中,由于木柄稍沉,现在正一颤一颤地向下弯着,浓稠地血沿着木柄淌到一半,拉成粘稠的丝线再垂到他的大腿上。
煦暖的阳光驱散着他由内心发出的阵阵寒意,他惊异地问妻子:“秀儿,他……他死了么?”
那叫秀儿地少连忙点
,想了想又摇
,觉得这个回答实在不吉利,于是她再次点
。这时,背上的孩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随着哭声,只听狭窄幽长的巷子道上传来一个威严地声音:“叫刘千户的继续向前搜,这片村落和后边的山岭由我周德安负责,你们逐巷搜,逐家搜,不可放过一个疑点,一定要抓住杨虎反贼”。
方秀才长吁一气,一把抱住妻子,喜极而泣:“秀儿,我们得救啦”。
“嗯嗯!”秀儿喜得只是点。
方秀才抱着妻子笑出声来:“不止是得救啦,我杀了杨虎,杀了大盗杨虎啊!咱们要发达啦,我要当官啦,我要封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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