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泼面很好吃,卖相也好,只是没有辣椒,茱萸这东西辣味倒是有,到底欠缺了味道……房俊心不在焉的吃着,琢磨着应当尽快推动远洋探险才是,就在大海的另一边的那一片肥沃丰饶的大陆上,有着无数的苞米、土豆、花生、辣椒……
几碟小菜也是简单致,一盘凉拌猪耳朵,一盘生菜、菘菜、黄瓜的拼盘,一叠
酱,一壶烫得温热的黄酒。
就在工地一旁的工棚里,一位亲王、一位封疆大吏席地而坐,稀里呼噜的吃着油泼面,细的小黄瓜蘸了酱嚼得咔嚓咔嚓清脆声响……
这画面太美,所以当房陵公主追着房俊过来的时候见到这一幕,一双秀眸圆瞪,尖俏的下都快掉下来砸在脚面上……
纤细洁白的手指捏着裙裾,巧的绣花鞋足尖踮起,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地上的污泥水渍,房陵公主像是一只优美的蝴蝶一般翩跹而至。
房俊手里捧着海碗,嘴里叼着面条,抬起看了房陵公主一眼,将嘴里的面条胡
嚼了几下咽下,筷子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含糊道:“稀客稀客,殿下请坐……”
李恪则眼下嘴里的面条,站起身,恭恭敬敬的施礼道:“小侄见过姑姑。”
房陵公主前一刻还在恼火于房俊的无礼,下一刻便被李恪的模样震惊得瞪圆了眼睛。本以为亲王之尊这般坐在工棚里吃着如此简陋的饭菜便已经令自己震惊了,可是眼前的李恪……
还是李恪么?
以往论起长安的美男子,如论从何眼中来看,吴王李恪都是最顶尖的那一拨儿。面如冠玉,风姿倜傥,容颜俊美,唇红齿白……不知多少怀春少
、
闺怨
被吴王殿下的风采所摄,相思成灾、
根
种,明里暗里甘愿投怀送抱自荐枕席者不计其数。
可是现在的李恪……面庞黑了一些,嘴唇略显涸,发髻有些散
,就连一贯的锦袍玉带都换成了青布衣衫,邋遢落魄……可是眼眸之中的光彩却是灿若繁星,整个
神奕奕、挺拔如松,充斥一
前所未有的英挺之气!
房陵公主咽了咽水,将目光游移开去,心中告诫自己,这是自己的侄子,就算再如何肆意寻欢、再如何饥不择食,也不能对李恪下手……
可是目光虽然移开,心中却着实难明,为何明明是落魄了许多、邋遢了许多,怎地反而愈发的有一说不清道不明的刚硬风骨、男
味道扑面而来,令
心如鹿撞,自然而然的被吸引过去?
“免礼吧,”房陵公主抿了抿嘴唇,又看向李恪,微嗔道:“你也是,堂堂亲王殿下,怎能这般坐在如此简陋的地方用膳,皇家威仪何在?”
李恪露出白牙,粲然一笑:“在乎那些规矩作甚?父皇当年亦是万军之中衣食行卧,只要自己自在,一切随它便是。”
房陵公主愈发惊讶了,这还是那个以往仪表无缺、礼仪周全的吴王李恪么?
微微蹙起眉毛,疑惑的看向房俊。
这厮只是刚刚随意的对自己说了句话,便不曾抬眼看过自己一下,一根黄瓜嚼得咔擦咔擦响,气得房陵公主牙根痒痒。
这是在无视本公主么?
房陵公主秀眸微微眯起,盯着房俊,冷声说道:“房府尹当着本宫的面狼吞虎咽礼仪全失,可是未曾将本宫放在眼中,未曾将皇室放在眼中?”
房俊抬眼看了看俏脸清冷的房陵公主,低下,继续吃面。
房陵公主柳眉倒竖,心火气陡生,完全忘记自己此次前来乃是有求于
,怒道:“大胆!不过是一个外姓
,一个驸马而已,真当自己是皇家子弟了不成?”
李恪笑容渐退,双手负后,清声说道:“姑姑还请慎言,房俊不仅是皇家的驸马,更是当朝高官,一府之尹。朝廷自有法度,官场自有威严,姑姑这般轻忽于一位封疆大吏,难免显得皇家刻薄,着实不妥。”
房陵公主惊讶的张开嘴,瞪着李恪,不可思议道:“你居然为了一个外臣,教训自己的姑姑?”
李恪不为所动,面无表道:“房俊不是外臣,他是大唐的臣子,臣子无内外之分,只有忠
之别。”
房陵公主气得华容失色,怒道:“这天下乃是李唐的江山,出去李家,哪一个不是外
?”
这是房俊终于将一碗面吃完,捧着碗将汤水喝净,呼噜呼噜的声音将两
的话语打断,房陵公主低
瞅着房俊,怒气愈发炽烈!
将海碗放下,房俊打了个饱嗝,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擦拭了一下嘴角,抬瞅着面色不虞的房陵公主,轻笑一声,说道:“其实……殿下您才是外
,嫁出去的
儿泼出去的水,只是不知您应当算是窦家
呢,还是杨家
……”
房陵公主瞬间俏脸血红,双眸圆瞪,似乎想要一将房俊咬死!
然而一转眼,血红消退,一张俏脸苍白如纸……
她是窦奉节的发妻,如今却和离,说是和离,其实也是窦奉节给了皇家一个颜面,跟休妻其实也没什么分别,说法不同而已;她与杨豫之私通,却还得杨豫之被窦奉节五马分尸,杨氏族将她恨之
骨……
正如房俊所言,她是李家的儿,嫁出去的
儿泼出去的水,如今早已算不得李家
。
可是窦家……杨家
……她也没那个资格……
李恪在一旁叹气,这房俊能将令狐德棻那等老狐狸气得在太极殿上撞柱子,房陵公主又哪里是对手?他之所以无礼的阻止房陵公主
不择言,便是想要避免自取其辱。
果然……
房俊这张嘴是真毒啊!李恪完全可以感受到房陵公主此刻锥心蚀骨一般的痛苦和颜面无地的羞恼,这简直就是往家的心窝子里
戳刀子啊!
太狠了……
房陵公主死死咬着嘴唇,瞪着秀眸,恶狠狠的盯着房俊。
李恪觉得自己应当缓解一下气氛,若是房陵公主扑上去狠狠的咬房俊一,这个着实不太好……
就连房俊也是心发毛。
这个水杨花的
子发起狠来,居然有几分狠厉决绝的味道,而且那充盈着水汽眼瞅着就要掉下眼泪的双眸之中,居然也会蕴含着无限的委屈……
娘咧!
你还委屈?
背着自己的丈夫跟自己的侄婿偷
……这得是多么下贱的
才能做出来的事
?
这么一副委屈的样子给谁看?
房俊就待要再刺激房陵公主几句……
未等他张嘴,便见到房陵公主猛地一挥衣袖,将房俊和李恪皆吓了一跳,然而接下来却是狠狠的擦拭一下眼角,吸了吸鼻子,向房俊走去。
房俊大骇,若是被这位公主殿下扑倒身上又挠又咬,自己岂非丢丢大发了?仓促之间起身已是不及,只得手脚并用向后爬着退了两步,叫道:“冷静点……”
李恪也急忙上前劝阻:“姑姑,住手!”
孰料房陵公主径自到得房俊身前,一撩裙裾,就那么跪坐在刚刚李恪坐着的地席之上,伸出纤白的手掌猛地一拍桌案,叫道:“本宫也饿了,那面食看着不错,给本宫也来一碗!”
房俊:“……”
李恪:“……”
二瞠目结舌,尤其是房俊还保持着手脚并用身子仰着向后爬的姿势,无比怪异。
“噗——”房陵公主被房俊的姿势逗笑了,抹了一下红彤彤的鼻尖,吸了吸鼻子,嚷嚷道:“怎地,就算再看不起本宫,也不至于连一碗饭都舍不得吧?”
房俊心道这娘们儿难不成气疯了,痰迷了心窍?
李恪已经招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