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十分。
一个月后，或许是有足够多的食物吃，或许是男孩的力气见长，每天赚的钱比以前多了一些，于是他欠瘸子彼特的帐一天天减少。
荒野中的生活单调而又重复，一年时光就这样过去了。
在这个时代，能够单调重复地活着，已经是难得的幸福。能够不用和腐狼抢夺食物，也有辐
度不那么强烈的水喝，还有什么可以奢求的呢？至于无聊，那是太过奢侈的话题，只有疯子才会偶尔想想。
最初的时候，流民中还有新来的菜鸟想打男孩的主意，可是他缠满全身的布条吓住了他们。这个年代至少有数十种能够强烈传染，而且无药可治的病，这些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腐烂。许多
都在暗中猜测，在那些布条下面，究竟已经烂成了什么样子，并且打赌他还能活多少天。然而当最大胆的赌徒设下的期限也过了之后，就有四个胆子足够大，而且足够无知的菜鸟在黑夜中尾随着男孩远去。有三个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回来的那一个则是跟丢了男孩的行踪。第二天一大早，流民们便发现那个被高高吊在老汉斯屋外的木杆上，那穿黑西装的保镖用那杆双发霰弹枪足足朝他轰了十发，他仍未断气。在如何折磨方面，黑西装显然颇有天分。
从此之后，流民中的老鸟都知道千万不要打那个男孩的主意。
三年过去了。
男孩挖出的矿石已经是最初的四倍，但需要换的食物也不断增多，所以他从来没有积蓄。老汉斯面上的皱纹更加
了些，瘸子彼特珍藏的那本83年版花花公子的页数也从十五页变成了十一页。
在第五年上，矿坑中能挖出的矿石越来越少，荒野上朴素的幸福也就到了尽
。
在一个黄昏，当他再一次从瘸子彼特那里领到了食物和水后，老汉斯叫住了他。当初的男孩，如今的少年跟着老汉斯进了铁屋。屋子里堆满了杂物，但是里面有一张床，一张真正的、有被褥有枕的床。这样的一张床足够将老汉斯与所有区分开来。少年并没有向床多看一眼，而是一直看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幅手绘地图。地图画得十分粗糙，上面仍留有大片空白，还有一些地方则用红笔标上了醒目的危险字样。
“我们在这里。”老汉斯向地图一指，然后手指一路向西，一直指到标注着猩红危险字样的圆圈才停下来，接着说：“这片地方是
火蚁的巢
。这些一米多长的家伙十分难缠，它们不会真的火，可是也要格外小心它们出的酸
，被沾上了比火烧还要糟糕。最讨厌的地方则是这些家伙从来都是成群出动。不过它们身上也有好东西，它们的前爪比钢铁还要硬，可是份量却轻了一半，所以在很多地方都可以卖得出去，价钱还算不错，因为没几个敢去猎杀火蚁。它们的后腿中间，有一小块
没有辐，也没有毒素，就是份量实在太少了些。”
少年安静地望着地图，似乎要将上面的一笔一划都刻在心里。那惟一露在外面的眼睛色作碧，瞳孔周围又隐隐透着些灰纹，晶莹剔透，如同一块最上等的翡翠。这么多年来，老汉斯发现自己还是第一次看清楚少年的眼睛。
老汉斯清了清嗓子，又向火蚁巢南端指了指，那里只有个w，不知道代表着什么。
“这里有个山
，里有个污水潭，那里有只变异过的大水蛭。如果你用自己的血喂它，它就会排出体内多余的水。这水只含轻微的辐，没有多少，勉强够一个五岁孩子的份量。”
“火蚁的巢离这里大概有一百多公里，你可能得走上几天。明天这个矿场就要关门了，你也不用过来了。”老汉斯挥了挥手，少年就安静地离开了铁屋。临出门之前，少年望向老汉斯，轻轻地道了声谢谢。
少年的声音轻柔如风，又有种神秘的磁
。若是放在以前的时代，或许有成为超级巨星的潜质。
第二清晨，阳光将游
的腐狼赶回了巢，但也带来了呼啸而过的狂风和拳大小的砂石。从矿场向西，是一望无际的戈壁荒漠，火红的岩石被风砂吹削成一根根树立的千疮百孔的石柱。放眼望去，只能看到几株低矮、遍布锐刺，枝叶中都含有剧毒的沙荆。岩蝎和巨腹黑蜂都是致命的威胁，然而最大的危险则是没有水，哪怕是充满了辐的污水也没有。
当岩蝎都藏在岩石缝里躲避阳光的时候，少年出现在戈壁边缘。他用黑色的毡毯裹紧了全身，缠满绷带的手里牵着个小小的孩子，孩子身上同样披着条黑色毛毯。
在岩蝎的复眼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手牵着手，慢慢向戈壁处走去。忽然一阵狂风吹过，将小孩上的毛毯掀开，便有一片苍灰色如丝缎般的长发洒出，在阳光的映下，挥洒出千万点炫目的光辉。
少年停了脚步，细心地将她的长发拢好，重新给她遮上毛毯，然后再牵起她的手，继续向戈壁处穿行。
这样走了整整一周，他们终于找到了老汉斯说的山，也发现了那只变异水蛭。少年将
孩在中安置好，便在夜色下，独自向火蚁的巢行去。
直至第三天的黄昏，少年才挣扎着回来。小孩安安静静地坐在
等他归来，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这个晚上，小孩皱着眉，用雪白的小牙全力撕咬着青白色韧得象块橡皮的火蚁。蚁又韧又腥，她却努力将每块都嚼细，吞下，就连手指上沾着的汁也舔得
净净。
处，少年则隐在黑暗中，一点一点清理着身上纵横
错、可见骨的伤。
吸饱鲜血的变异水蛭则懒洋洋的爬出瓷碗，无声无息地滑
闪动着粼粼碧光的污水潭，潜潭水处，在瓷碗中留下了半碗清水。
少年去一次火蚁的巢，需要三天。于是少年、孩和水蛭的生活，便以三天为一个
回，周而复始地重复着。
三年后，水蛭死了。
不管有什么变化，太阳永远都会升起。
少年和孩并肩站在，强劲的风吹动他们身上
烂不堪的毛毯，时不时从上面扯下一块碎絮。
“我们得去聚居地了。”少年的声音永远是那么温柔、宁定，隐约透出的磁更加沉宽广。
孩现在已长到少年的胸，她向少年身上靠了靠，裹紧身上的毛毯，轻轻说了声“我怕。”
“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少年的声音坚定，透着不移的决心，然而信心能有多少，只有他自己才会知道。
少年带上了四根
细挑选过的火蚁前肢。老汉斯说过，这东西在聚居地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好价钱就意味着吃的和净的水。在矿坑的经验告诉他，能卖好价钱的东西不能带太多，否则就会有麻烦。
少年走在前面，孩则牵着他的衣角，两个一起向荒凉得让绝望的前方走去。
约克斯顿镇是最近十年才发展起来的聚居地，镇上已经有五六百个形形色 色的在此长住，酒吧、旅馆、饭店、杂货铺和诊所都陆续开了起来，甚至还有个警长负责维持秩序。警长的权力源自于总是背在身上的那把乌兹冲锋枪。相对于周围地区常见的酒瓶、铁棍、砍刀乃至自制的火药枪来说，警长的冲锋枪显然更有说服力。因此约克斯顿镇也就有了基本的秩序，至少在这里不能随便杀，如果杀了，那就要有正当的理由才行。
警长认可的理由就是正当的理由。
这一天，约克斯顿镇来了个真正的大物，有些身份地位的都去镇外迎接。没资格去的则在兴奋地谈论着这位大物，尽管他们根本连大物是男是都还不知道。这样，也就没特别注意到进小镇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