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毛钱所买的那盒用作际的纸烟,在工地上转了几圈,才找到了工
。
由于他现在穿了一身新衣服,工几乎认不出他来了。他把那盒纸烟大方地塞到工
的衣袋里,说:“我是孙少平。我又来了。现在我没活
,能不能再上你的工?”工
看来记起了这个
活不要命的小工。他想了想,说:“本来
手满了,但一个
嘛……你来吧!”
少平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他先到工地的灶上扒了两碗米饭;然后就一路小跑着,到东关金波那里去取他的那卷
烂行李。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连绵不断的秋雨刷刷地下着,城市一直笼罩在冷的水雾之中。从节令上看,这大概是黄土高原本年度的最后一次雨水;过不久,天空就要飘飞起雪花。
这雨已经下了一天一夜,还没有停歇的迹象。南风赶着灰黑的云彩,水般向北方漫过来。雨时疏时密,但一直没有断。老天爷总是不尽
意,伏天要雨的时候,偏偏一滴雨也不落;现在不需要雨,雨倒下个没完没了!
大街小巷淙淙地流淌着污水;房屋上的灰尘和行道上的泥垢被雨水洗得
净净。黄原河再一次变成了浑浊的泥汤。城外的山里峡谷之中,飘游着一团团蓝色的雾霭。秋雨造成了一种令
愁闷的气氛。街上行
寥寥无几;卖东西的乡下
披着
麻袋片,躲宿在屋檐下心灰意懒地等待买主。十字街的警察钻进岗楼里打盹去了,让汽车在街上自由行驶。从省城到黄原每周三次的班机还没有停飞,轰鸣着低掠过城市上空降落在东川水迹斑斑的跑道上。
什么地方沉重的钢铁撞击声,在寂静的雨声中听起来格外刺耳。
少平活的那个工地照例停止了施工——场地完全泡在了一片烂泥汤中。工匠们也照例倒在窑里开始没明没黑地睡觉。疲劳过度的
啊!一个个睡得伸胳膊蹬腿,不仅鼾声中捎带着舒服的呻吟,还把牙齿咬得格嘣嘣价响……少平躺在自己的铺盖卷上,却没有一点睡意。
他枕着自己的两只手,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窑顶,一边听外面单调乏味的雨声,一边脑子里杂
地想许多事。
前几天,他抽空去了一趟曹书记家,把户落在了阳沟。
他在那里仅仅落下个空户
而已。视土如金的阳沟不会给他土地,他实际上仍然是一棵无根
。现在他完全把自己的命运
到了曹书记的手上。他指望过一两年后,老曹最起码能给他争取一块安家的地盘。至于土地,他不敢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