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
也多。
——《圣经 马太福音：7:13》
冬天。
雪从天空四方缓慢落下，筑起一个安静又雪白的世界。
松本幸果从二楼自己卧室的窗户看出去，隔壁家的小孩正跟着父亲一起铲雪，动作笨拙毫无章法，果然下一秒，他滑到在地。
小孩翻滚一圈，从地上蹦起的时候，幸果和他不经意对视。
下一秒，他冲她的方向吐
水。
幸果快速拉上窗帘。
“幸果——幸果——”母亲在楼下大声叫她。
幸果整理了下衣服，走下楼。
“今天穿的是白色蕾丝那套吧？”说完这句，母亲直接走过来掀起她的制服裙查看，父亲在一旁机械地咀嚼着米饭。
幸果别过
，把下颌咬紧。
确认无误之后，母亲满意地帮她系好衬衫纽扣，拉上裙子。
下一秒，母亲低下，双手合十：“感谢
赐给我们今天活着的力量，于末
拯救我们。delt（デルタ）。”一旁的父亲终于有了反应，也低合紧双手附和道：“delt（デルタ）。”
幸果平静地看着两对她鞠躬，面露虔诚望着她。
就仿佛她真的是。
墙上的挂钟发出报时，六声沉闷的敲击声像敲在幸果身上一样。是种结实的疼痛，从外到里，从胃袋一路往下。
母亲温柔地揽过幸果的肩膀，轻轻拍击两下：“来吧，。大家都在等待您的谕呢，别让他们等急了。”
幸果捏紧了裙子。
幸果走出家门，雪落在她身上，很快就覆了一层。
她小声哼唱歌曲，把红色长柄伞戳在地上，制造出“咚咚咚”的声响给自己伴奏，装出轻快来愉悦自己。唱着唱着，她好像真的觉得开心起来，在雪里一蹦一蹦。
雪在她脚底下融化，变黑，成泥。
“真脏——”
幸果嫌弃地蹭着脚底。
就这么一路走到便利店，她买了一碗杯面，站在窗边的长桌旁慢慢吃。
吃到后面，她才发现自己没带纸巾。
手足无措间，旁边有递过来灰白色格子的方巾，幸果愣了下，毫不客气地接过，先擦了眼泪再擦了嘴。叠了叠就要还回去的时候，身边已经没。
真是一个怪——
幸果边想着边把脸埋在手帕里面。但是这个的味道很温柔。
隔天，幸果在教室里遇到这个怪。
原来是年级里新来的实习老师，教生物。他好像已经忘记了她，晨间点名的认环节也没有停留或者迟疑。幸果把洗
净的方巾手帕从裙兜里拿出来看了看，又塞了回去。
他说他叫西川莲司，老家是长野的，高中时上京，之后就留在了东京。
大家觉得他说话语气温和，没有老师的架子，他的自我介绍没讲多久，就有在底下起哄，问他：“老师你长得这么帅，有没有朋友啊。”
他笑起来，睫毛微垂，挡住镜片后的一抹温柔，“我有未婚妻了。”
幸果面无表
地撑过下
，看向窗外，雪早就化了，留在地面上的痕迹脏到令难忍。黑白黑白，中间是黄里带灰的泥。
好想下去踩两脚。
西川莲司的到来，让放学后的阅览室又多了一个。值的管理员常常偷懒不在，于是之前独属于幸果的唯一天地，变成了两个一起分享。
但她并不讨厌。
“松本同学，你也经常来读书吗？”西川老师温和地问她，好像只当她是班级里的一个普通同学。
幸果迟疑了下，点了点。
“看来从今天开始我有同伴了。”
西川老师从书架拿了书，坐到她对面，开始安静地打字或者翻找资料。
他的鼻梁英挺，镜片后的眼睫毛掩过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嘴唇看起来也很软。握着笔的手骨节分明，思考的时候，他会把食指指节弯曲靠在嘴唇上，大拇指虚撑在下。
看起来像是一幅画。
幸果总是看得
迷，忘记了自己正在看的是什么书。
等到了他的手机在桌面震动起来时，西川就会催促她：“松本同学，你该回家了。”
她什么也不说，收好东西，站起身来，朝他鞠躬。
把他和一室的安静留在身后。
有了可以一起分享时间的，好像连回家时的夕阳都是甜的。
时间不紧不慢从指间流过，留下墙上钟表敲击六下的声音，留下指间划过的油墨文字，留下特意制造出的泛在各式内裤下的香气，留下每天那句“松本同学，你该回家了”的温柔提醒，留下一遍遍的“”和仿若诅咒的“delt（デルタ）”祈祷，留下低的一抹好看专注。
少扬起下，
迫自己的眼睛紧盯着墙上的画，那里记载着的下世经过，教会愚蠢的类学会用火，带给了他们知识和技能，最后奉献了自己。
她闭了闭眼睛，嘴里喃喃说着什么，眼泪流过发，流向抚摸着她身体的无数双大手。
“……！！天呢！下传谕了！”
“是谕……！”
“是……来自的旨意！delt（デルタ）”
“……delt（デルタ）！”
“delt（デルタ）！”
“delt（デルタ）！”
耳边模模糊糊响起各种声音，墙上的影子窜来窜去，他们有的赤
，有的穿着白色袍子，双手合十，一派虔诚。
奉献自己到底真的是种大无畏的
，还是种自我满足？
毕竟对于来讲，类一开始就是被抛弃的存在。他们制造类的目的和类在城市建盖园子圈养动物大概没有什么两样。
只是一个念的产生，就会降下滔天洪水来惩罚类。
所以为什么要指望这样的他们来拯救自己？
她讽刺地笑起来。
其实，她跟这些愚者也没什么两样吧。
她还在期待有能来拯救她。
还是每天放学后的阅览室，初夏的阳光已经慢慢爬进室内，笼在两身上，散发出淡淡热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已经开始有了少量的
谈。不痛不痒，大多数是围绕着一些常而寒暄。和正常的师生并无两异。
而在幸果无意与对方谈的时候，西川老师永远不会开搭话。
只是一起分享一段时间的而已。
然后的某一天，这个平衡突然被打
了。
那是一个下午，学园祭就在眼前，经过投票选择，班里准备办鬼屋咖啡厅。气氛浓烈，全校都进了准备阶段，所有的班级拿出一半的时间画看板和准备节目。幸果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全班好像也默认了排除她在外，大家兴高采烈一起商量活动事宜的时候，只有幸果戴着耳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动不动。
幸果出现在阅览室时，西川莲司被吓了一下跳。
“松本同学，你不去参加活动准备吗？”西川老师这样问她。
幸果想了下：“嗯。也没什么可参加的吧。”
“不想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