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进了屋就没影儿了。
蒋楚在原地站着一会儿，见他没出来，便去躺椅上坐着等。
郑家花园依旧是当初光景，一阵风拂过，遮天蔽
的树叶沙沙响动，时不时抖落几片。
那时候，大约也是秋天吧。
就这么仰
发了好一会儿呆，直到后颈开始发酸才作罢，抛开公事，不必惦记其他，这份偷来的悠闲属实难得。
“喂。”
是谁在喊谁，声音短促，多了些惴惴不安的小心。
“喂。”
呼唤声更近了，就在旁边。
蒋楚环顾四周，在几步外的树丛间找到了，那个男孩，现在应该叫郑丛。
他站在那里，身上穿着单薄的短袖短裤，额前的发有些长了，随意撇了个中分，白白净净的脸颊瘦了一圈，褪去了婴儿肥，稚
的骨骼有了棱角。
“你在叫我吗？”她问。
男孩踌躇了片刻，望了望身后，又果断走到她面前。
“你见到我妈妈了吗。”
蒋楚微愣，最终点了点。
“她在哪儿。”他问道，带着点点哽咽，“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
蒋楚不知该怎么回答，脑海里检索着合理的说辞。
“她没告诉你吗。”
郑丛摇，小小的肩膀无力耷拉着。
“说什么睡醒了就能回家，但这里又不是我家。”
“他们还说，说……她走了。”男孩蓦地抬，眸光忿忿不平，“是这样吗。”
他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兽，浑身竖起的刺长成了是初具雏形的恨意。
“我不知道。”这不该是由她一言断定的问题。
蒋楚如是作答。
听完，郑丛反而松了一
气，答案在他耳中自动过滤，不知道的意思在此刻等同于不是。
“妈妈说律师不会骗，我相信你。”
蒋楚沉默不言，一时间百莫辩。
不知是因为被刻意点明的职业属
，还是辜负一个七岁孩子的信任。
林间
木簌簌，她坐着，在迎上男孩直率的目光时悄悄避开了。
突然间，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呼喊：“怎么跑这儿来了，找你半天。”
来是一个四十出的阿姨，手里拎着男童外套，看着像是照顾孩子的保姆，却不是在贝城的那一个。
郑丛见了她，脸色蒙了一层暗色，并未解释。
“回去了，今天多别
跑，知道么。”
保姆走在前面，他紧跟其后，乖乖听着唠叨。
蒋楚看着一大一小的身影，暗叹唏嘘。
恍惚间记起在贝城的那个清晨，他站在墙边，手里握着
纵杆，倒弧形的嘴角透着不满，玩具铲车碾过木地板，沉默的每一声都彰显着他无处宣泄的起床气。
那个肆意闹脾气的小少爷，已经没了影。
“郑丛。”突然的，她叫住他。
男孩显然还没有适应这个新名字，置若罔闻，倒是身边的佣时刻谨记着，停下脚步，提醒道：“在叫你啊，怎么不应声。”
郑丛懵然转过身，蒋楚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平视着：“你叫郑丛，是吗。”
是吗，也许是吧，他甚至不知道是哪两个字，但点总没错。
郑丛点了点。
掸掉了他左肩的一片落叶，蒋楚说：“好。我记住了。”
二楼卧室，阳台的推拉门半开着，郑瞿徽透过不宽不窄的缝隙目睹了部分，耳边上是郑小五聒噪的闹声。
“对付小
孩我多的是办法，哥，就你一句话。”
他哥跑了，郑御也有样学样跟着溜上来的。
郑瞿徽从其他阳台翻进去正要回自己的屋，误打误撞在楼梯竟然碰了个正着。
一见面就表衷心。
那个私生子的来历，得亏了她亲妈呼风唤雨的一闹，别说郑家了，整个岭南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郑御自然是身体力行地挺他哥。
“要我一句话？”
收回了视线，郑瞿徽兴致缺缺地反问道。
郑御点：“你说吧，怎么着都行。”
“小五，别折腾那些损招儿欺凌弱小，忒掉份儿，好好读书比什么都强。”
他说得真
实意，郑小五差一点就信了。
可话又说回来……
“哎等等，哥，真要论起来，上回你那我当沙袋来练那事怎么算。”
跟他哥比，他够弱小了吧，合着只许州官放火啊。
郑瞿徽轻瞥着他，手指关节嘎吱嘎吱活动起来，拟声警告。
果然，郑小五眼明心亮，打着哈哈拔腿就跑：“哥，我听话，我学习，我奋发图强。”
后半截话被关在了门外，依稀能听见几声瑟瑟发抖的尾音。
阳台的推拉门一开一合，发出不小的声响。
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把静音轨道撞出动静，只当树下那将目光重新落到他身上，郑瞿徽才觉得值了。
原路返回，潇洒落地，拍拍手上的灰，他袋鼓鼓的，蒋楚看见了，心里隐隐猜测会是什么。
答案很快揭晓。
郑瞿徽伸手掏出来，一团皱到不能再皱的纸巾，被他捏在手心。
“这就是你所谓‘值钱’么。”
蒋楚挑眉反问，平常吻，倒也谈不上失望。
“礼轻意重。”
偏偏就是有能将歪理说得跟真的似的。
哎，轻叹了一下，蒋楚接过那一团纸巾，一张张摊开折迭，足有七张。
然后拉起他的手，将方才没拍
净的掌心仔细擦了一遍。
“只当是我‘借花献佛’了。”
她但凡哄起来，敷衍都是管用的。
没忍住扬起的嘴角，板着脸孔的瞬间
功，郑瞿徽轻咳一声，仍是掩饰不了任何。
车子从郑家驶出，时间还早，郑瞿徽没说去哪儿，也不想这么快送她回事务所，顾自开着车在城市主道兜圈消磨时间。
蒋楚默不作声发了一会儿短信，连上车载蓝牙，接着导航启动，优雅的
声开始语音指引。
也不过问他有没有别的安排，他们之间，总归是她比他忙些。
导航结束，车停了。
窗外的景色没变，看着熟悉的台阶，郑瞿徽有一瞬恍然。
蒋楚下车，这一次，她没等他，管自己往前走了。
依旧是穿着高跟鞋，石阶大多坑坑洼洼，并不好走，细高跟走得歪七扭八，连带着整个身子都是晃的。
很快的，腰上多了一臂助力，有他护着，安全感快速回笼。
蒋楚低看路，嘴角扬起的一朵笑靥。
藏在半山中的玻璃栈道，为了方便游客识别，加了指示牌又特意开了个
，点缀着大无比的招牌，商业气息浓郁。
整个栈道除了他们，只有一对腻歪的小侣，穿着高中校服，像是逃课出来的。
十六七的年纪觉得
是天底下最要紧的事，什么学业，名声，都得靠后排。
蒋楚特意放慢了脚步，等着他们尖叫嬉闹走完了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