敝派对诸位并无任何开罪之处,能否先让开谷口,随我们进去再谈?」领头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他抬手将头上绑着的白布条向后一甩,怒道:「我又不来是找你们这些女人的!叶飘零是不是在这儿!你叫他出来,还我儿子一条命,我立刻就走,绝无二话!」「你儿子是什么东西?」旁边传来一声满含怒意的喝问。
石碧丝转眼看去,瞧着面生,忙抢着道:「阁下是来赴宴的宾客么?还请这边走」这时,后面忽然跑来脸色苍白的林梦昙,将她一拉,向后拽开数步,心有余悸道:「师姐,那是彭异!之前就是他要带我走,吓死我了」彭异从背后解下那把乌沉沉的刀,冷冷道:「在下彭异,天道掌旗。
你们要找叶飘零讨什么公道我不管,我只问,你儿子是谁,是什么人叫你来的?」那老者满面愕然,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愣怔片刻,才怒道:「我儿子是惊魂剑陈锥!他行走江湖从末做过不仁不义的事,却被叶飘零那个恶徒一剑刺死!我……我……我今日到此当着大家讨公道,不就是你们天道提醒的么!」彭异似是怒极,扭头扫视停步在入谷通路上的那些宾客,厉声喝道:「哪个王八崽子去做的这事,给老子滚出来!」无人应声。
他一掀夹褂,从腰侧摸出一个木牌,不知在哪里扭了一下,亮出一片形花纹。
他将那木牌高高举起,再次怒喝:「掌旗有令,此地天道门人,出来说话!」袁吉在旁轻敲折扇,冷笑道:「也不知是演得像,还是你们天道人太多,谁跟谁都不熟」彭异原本透红的方脸隐隐有些发青。
他抬目远望,高声道:「我没派人去做这种事。
我今天来这儿拜访,就是想说清楚,此间纠缠,一直有人在暗中挑拨」他看的并不是石碧丝。
石碧丝心中一惊,扭头看去,果然,那大步走来的持剑身影,正是面无表情的叶飘零。
叶飘零径直走过石碧丝身旁,略略斜身,让背后空门被山岩挡住,冷冷道:「不挑拨,你我便能坐下,喝上一杯不成?」彭异目光闪动,缓缓道:「要是你们如意楼能不总是那么碍事,我还挺想跟你喝上一杯,切磋几招」「我不懂切磋」叶飘零抬起剑尖,「我只擅长碍你们的事」嗖,一颗鸡蛋远远飞了过来,伴着一句人群中的叫骂。
叶飘零左臂一晃,灰影一闪,那颗鸡蛋笔直折返,啪的一声,碎裂在叫骂那个妇人的脸上,白黄交错,顿时流了满面。
他略略一瞥,道:「如意楼的规矩,只限不杀伤无辜。
向我出手,便不是无辜。
你们可考虑好了?」原本旁边几个举起东西要丢的人瑟缩一下,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那老者双目含泪,怒道:「你杀了那么多人,就没有半分愧疚么!」叶飘零道:「没有」「我儿子行侠仗义,不曾有过任何恶行!你杀他,竟然……竟然……」叶飘零道:「他要杀我,我便杀他」「他杀你……定是因为你杀人太多,穷凶极恶!」「不错」叶飘零淡淡道,「他要杀的人都是穷凶极恶,那他自然不曾有过任何恶行。
是这个道理」「啊啊啊——!还我儿子命来!」那老者拔出一柄菜刀,迈开步子冲来。
彭异眯起双目,刀锋微抬。
但叶飘零丝毫末动,仍在原地,稳如泰山。
老者跑至半途,骆雨湖已斜刺杀出,手起掌落,将他菜刀打掉,旋即提膝一顶,卡住脖子丢向一旁。
石碧丝立刻叫人把疼得缩成一团的老者拖去一边。
可这一出手,后面那群披麻戴孝的男男女女纷纷鼓噪起来,哭闹喊叫,撕心裂肺。
还有两个年轻妇人满脸泪痕跑到飞鹰卫们面前跪下,连声哀求,请官爷主持公道。
几个飞鹰卫看向袁吉,面色凝重。
飞鹰卫长于联手捉捕,结阵配合,在场这些随便哪个去跟叶飘零单打独斗,都毫无胜算可言。
而在江湖地界撕破脸面摆出缉拿凶犯的架势,光凭几句话,可远远不够。
所以他们在等袁吉下令。
得令出手,那纵然是惹出什么祸端,责任也有人背。
袁吉微笑不语,仍在人群边缘悠闲观望。
石碧丝盯着彭异手中的刀,定了定,鼓起勇气大步走去,面露微笑,道:「彭大哥,你上次专门投帖来访,都已到此,就别在谷口耽搁了吧?代阁主在里面,已经久候了。
来,这边请」她说着走入到彭异与叶飘零之间,微提裙摆,侧身一让,抬手示意。
彭异眼角抽动,瞬息之间后退七步。
方才石碧丝那一站,相当于以身躯挡住了他盯着叶飘零长剑的视线,那一侧一让,更是将叶飘零出剑的路线几乎腾空。
即便叶飘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他也不愿给叶飘零这个机会。
石碧丝松了口气,忍着后背冷汗浸透的凉意,高声道:「竹儿,来带彭大哥入谷」跟来的师妹自然都是够机灵的,过去满脸陪笑往旁一指,道:「请这边」彭异见不必从叶飘零身边经过,缓缓吐出一口长气,转身迈步。
但走过那群孝服男女之时,他忽然扭头,一刀噼出,喝道:「鬼鬼祟祟,受死!」人群一阵惊呼,其中当即如离弦之箭窜出一个瘦小汉子。
那人个头极矮,还用丧帽挡了半张脸,躲在其中像是个小小少年,绝不起眼。
这一刀惊得那群身无武功之人当即止啼,惊恐四散。
可被惊开的人,并无一个受伤。
而那远远燕子一样飞掠远去的汉子,快落地时,人在半空陡然飚出一片猩红,咕咚一下摔进花田。
看那脖子喷血时的角度,绝无生还之理。
彭异抬脚,刀锋在靴底一抹,沉声道:「再有宵小之辈试图嫁祸挑唆,休怪我刀下不认人。
不尊我旗号令,便非我同道」说罢,他将刀负回背后,对面如土色的竹儿一抱拳,道:「对不住,吓着你了。
还请接着带路吧」已有人命丧当场,先前还兴致勃勃围观看热闹的,转眼又走了小半。
过去向飞鹰卫哭求的妇孺,也跟着多了七、八个,跪成一片连连叩头,看的人眉心大皱。
一个飞鹰卫终于忍不住道:「爵爷,应当如何处置?」「武林互杀,不告不问,这乃是祖上为了天下太平,特地立的规矩」袁吉将折扇插到腰间,微笑道,「飞鹰卫,是听告的官衙么?」那飞鹰卫立刻肃容道:「属下知错」袁吉眸子微动,笑道:「好,懂得很快。
兄长果然教导得好,我这做弟弟的……自愧不如。
一帮人哭哭啼啼的,晦气。
咱们还是早点进去吃席,听听百花阁姑娘们的琴艺」「可……」飞鹰卫中似乎有人颇有怒意,但只说了一个字,就被旁边同僚拽袖阻止,不再作声。
袁吉斜斜瞥了叶飘零一眼,压住目光中一闪而过的恼火,快步走向谷中。
那些人没想到挂着官家腰牌的武卫转眼间竟纷纷走掉,一时哭声大作,以头抢地,悲愤欲绝。
龙啸缓缓走近,蹲下道:「我不是官爷,但江湖上的事,不需要你们去衙门告,我也会管」本已站在叶飘零身边和骆雨湖并肩的石碧丝顿时心里一紧。
叶飘零仍不以为意的模样,提剑看向龙啸,静静等着。
那些人顿时如同抓住救星,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控诉起来,声泪俱下。
龙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