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林雨不由感慨。
“突然间叹什么气?”端木怡歪头。
“只是觉得自己太绅士了而已,稍微感慨一下。”
“王婆卖瓜。”
嘴角微微翘起,少女不再理会林雨,自顾自朝前走去。《据说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发布地址:》
叮咚──额头微微沁出香汗的端木怡摁响了门铃。
一口气上九楼还是有些吃力的,七层以上的楼房没有配置电梯实在是噩梦。
【欢迎回来】开门同时迎面而来的是一本纸本,然后是毫无杂质的澄澈双眸从后探出。
几乎将素色条纹衬衫当成大氅穿的少女有着一头罕见的湖蓝短发,跟宝石般的眼瞳色泽近似,纯粹而明净;睡裤跟才过脚踝的白色棉袜将下半身与空气完全隔绝,一点也不像盛夏的装束。
不更零看着端木怡,将记事本收回,翻过一页快笔写完后重新将书页对向端木怡。
【你,来?】“零在问你为什么来呢。”林雨不紧不慢地从楼梯口走出,翻译着妹妹的意思。
“因为父亲出差去了,所以就由我来交待一些事情,顺带确认一下零酱你的状况。”
【学校】“零问为什么不在学校交代完,顺带借我问清楚状况。”
林雨不太确定有没有后半句的意思,但想来应该是有的。
端木怡扬起唇角,愉悦道:“当然是因为你哥哥最近在学校太贪睡,所以我亲自来找到那个原因并拔出掉啦。”
(点头)“不,没那回事吧。不是你说想亲眼看看零吗?”
然而零已经自顾自地从门口离开,回到了自己房间,也不知道听到辩解没有。
“啊,还真是怕生呢。只有你的话,不会这么快溜到自己房间去的吧?”
“大概。”
因为心理创伤导致的应激反应,开口就会承受巨大痛楚的零很少出门,常接触的人也只有端木傅跟他自己两人而已,最近一个月能添上一人,所以见到端木怡就回避也不知道是不是怕生。
突然想起那不请自来的房客后,林雨心里一紧,以他多年阅览轻小说的经验来看,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糟糕的事件,需要废上好一番口舌才能摆平。
“怎么在自己家还左顾右盼的,不认识吗?”
缓缓从短靴中抽出左足,端木怡看着伫立在门口观望的林雨,眯起了眼,“还是说,你在找什么吗?”
“不,没有。”
在明知家里多了个住户的情况下,林雨都没发现蛛丝马迹,就更别说女友了,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说为妙。
“哼哼,不管怎么说我都要搜一下你房间,看有没有可疑物呢。我可听说你这样年纪的男孩子卧室,会堆满或者藏好各式各样的污人眼球的东西。”
“诶?不……”
“这可是我身为你女友的正常权力哦。”
“没这种说法吧。况且,我房里也没什么……”
“你说了不算,在我翻找前,你就先看这个吧。”
从背包中抽出文件袋,内里是堆放整齐的纸张,端木怡将其递交给了林雨,然后拖鞋也不套,裹在连裤袜中的丝足踩在地砖上径直朝林雨房里走去。
随意的色消去,林雨抿起嘴,锁上房门后坐到沙发上,将端木怡父亲端木傅整理的小结抽出,细细阅览起来。
因为零难以开口并非是生理性的缺陷,所以治疗一开始就是找心理医生的。
以前的情况如何,林雨不清楚,但自从住到自己这边来后,一直就是端木傅医生作为主治医生负责。
少女以前的经历并没有资料记录,她自己也几乎不肯透漏,涉及心理创伤的部分更是探究到都难。
要解决心理问题,对症下药是必须的,但如果要从少女口中了解导致现在这种状况的原因显然也会带来过大刺激,反而对治疗不利,了解相关情况的人士偏偏一个都不在,那俩不负责任的父母似乎认为以前的治疗都没成效,并不相信这回就能出现迹,对端木傅的询问直接以请从先前负责过零的外国医师那了解系统整理过的讯息,还表示这比他们转述的效果好很多。
从结果来看,似乎是要保护患者隐私的样子,端木傅最终还是完全不知晓不更零现在这样的原因。
于是,他退而求其次,想要知道不更零对应的感受,打算从情绪方面下手。
这就到了心理医生擅长的环节,不管是言语技巧,还是借助环境、视听来让患者更配合自己,端木傅都早已到达了熟能生巧的境地。
只是,少女似乎完全不为外物所动,各种放缓情绪的暗示布置都毫无作用的样子,基础的言语诱导也在少女的交谈方式下难以成立。
不开口说话的少女与人交流完全是通过文字,仅仅是言简意赅过度还能够解决,然而书写这一过程跟直接交谈不同,是将想说的话用笔写下,多了一次思考,不仅难以获取最直接的反应,还大幅度增添了辨别患者配合与否的难度,在表情趋于不变的零身上尤其明显。
关于不更零其实极度不配合治疗这点,端木傅其实也是最近才发现的,他怎么也没想到看上去这么柔顺的女孩居然这么抗拒治疗。
接手治疗截至这回出差前也快两年了,最初三个月过后,端木傅就打算采用大医院较为顾忌,但像他这种私人咨询室就可以完全对症下药的疗法。
也即是催眠疗法,就算无法了解不更零的过往跟心结,也能通过心理暗示覆盖的方法来起到治疗效果,让零能够开口说话。
取得监护人的同意过后,疗程便开始了。
催眠要将对方引导至自身思考趋于停滞又易接受外界影响的状态才行,这需要交互性的沟通来达成,这在零身上便成了问题。
初时没有问题,但当接近理想状态时,再继续用书写方式进行交流毫无疑问会让女孩保持最低限度的清醒,而令零开口的话,她又瞬间会因为痛苦而惊醒。
不过这个难点对端木傅而言不成问题,并非是选用那些“禁药”,而是采取过量的方式,直接令少女陷入深度睡眠。
并非假性睡眠,也不是浅眠,这种情况下大脑能接受到的外界刺激往往局限于实质性的物理上的,但也不是绝对,仅仅是接受刺激幅度极其微弱而已。
在这种状态,用极轻微音量不停歇地反复循环同样的话语数以亿次,就能让人……苏醒时无意识就对那话语生厌。
至于要制造让人下意识喜欢或者放松的关键词,难度更所需时间一下子就高上了很多,大约比胎教容易点。
而端木傅所需的效果则是更进一步,在深度睡眠中完成能让少女之后可以进入催眠状态的暗示,如果没有患者配合,理论上是不可能实现的。
但想必口不能言一定也很让少女苦恼,有望康复的治疗一定能取得本人理解与配合吧。
端木傅是如此认为的,也取得了点头的答复。
他有专门的仪器辅助,之前已经有过一次病例的成功治疗,只要患者肯倾力配合,成功的概率少说有八成,加上反复尝试,说是百分百把握也未尝不可。
于是近两年过去了,截至这回出差前,进度全无,百思不得其解的端木傅在自己女儿随口而言的提醒下醍醐灌顶,恍然醒悟。
没错,恐怕那代表同意的点头真的只是同意端木傅试试这种治疗方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