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挥。
“是小赵县令还有阎罗王,他无事”
“太好了,太好了我的儿们还在阳间,若小赵县令都死了,我不知道他们该怎么活。大庸哪里还能找出比小赵县令更好的父母官呀”
这句话惹得许多亡魂潸然泪下,复又更为热烈地喊着小赵县令,然后齐齐跪拜。没有哪一个官员能令他们打从心里感恩戴德,崇敬仰慕,唯有露台上那清风朗月一般的男子。为了养活百姓,他典卖了全部身家,不畏强权,坚持公理,试问谁有这等胸襟气魄谁有这等忧国忧民、死而后已的怀
若大庸的官吏都像小赵县令这样,间就不会有如此多的冤魂。
“快送小赵县令回去吧百姓还等着他呢”不知谁高喊一句,大家立刻齐齐响应,声势震天。
被声冲击到的有姝不自觉退后两步,表
虽然无措,腮侧却显出一个小酒窝。
阎罗王适时上前,托住他后腰,不着痕迹地摩挲几下才放开,问道,“受万民叩拜的感觉如何”
若是换个站在此处,定然会被这壮观的场景激得心
澎湃,意气风发,但有姝却一再退后,也不与亡魂们畅谈心中所感,而是同样跪了下去,额
垂下,抵住手背,过了足有半刻钟才直起腰,又拜、再拜,三拜之后方站起来,
涩道,“感觉很沉重。”
男子目光隐现疑惑。
有姝顿了顿,又道,“如果要用两个词来形容我此刻的心,大约只能用敬畏与慈悲。”对生命的敬畏,对生灵的慈悲。那些上位者若不真正靠近他们的子民,永远不会知道他们蕴藏着怎样巨大的力量。
这里是古代,没有能改变天象与地貌的机械设备,没有遨游太空的科技力量。但是他们有永不磨灭的,去恶向善的美好愿景。凭借着这份
与祈愿,他们能创造迹。他们可以令苍天为之哭泣,大地为之倾覆;可以令鬼退避,妖邪驱散;可以让黄泉路变成直达正义的坦途。
是非自有曲直,公道自在心。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却也是最好的时代,因为
心没变,善恶没变。当亡魂叩伏的时候,向来不喜跪拜礼节的有姝自然而然就弯下了自己的膝盖。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甚至未曾当过他的子民,却为他做到如此地步。他来自于
心善恶极度扭曲的末世,也就越发体会到生命的沉重与可贵。
“看哪,小赵县令在还礼,他也在叩拜咱们”
“哪里有父母官叩拜子民的道理小赵县令真是,真是”余下的话尽皆淹没在亡魂们的哭泣声中。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好官,来生若是投到小赵县令治下就好了,也就不用再担心“活着不如死了”的问题。
阎罗王也被有姝的话震撼,静默了半晌才缓缓摸上对方发顶,柔声道,“你很好。”
“不,您更好”有姝慌忙退后,再次跪拜下去。阳间之所以生灵涂炭,正是因为地府回错
的缘故,若非眼前这
大力整肃,也不知还有多少百姓会枉死。论起功德,他才是最大的,而自己不过尽一些绵薄之力罢了。
阎罗王哪里肯受他一拜,手掌立刻托住他光洁的脑门,阻止了他俯身的动作,拇指置于他眉心,缓慢地摩挲。有姝觉得这种举动有些太亲昵了,正想退后几步,却听对方沉声道,“别动,本王这就送你回去。”
摸眉心就能回去有姝正暗觉诧异,就见他指腹出一道黑光,隐
自己脑门,然后就是一阵熟悉的眩晕感袭来。
看着空的露台,阎罗王捻着拇指,许久没动,心里却慢慢回味着方才那滑腻而又温软的触感。光明正大的抚摸小赵县令,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委实不赖。
“赵大已经回到阳世,你们都散了吧。”闻听下面的熙攘声,他这才挥袖驱散亡魂。
有姝再睁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冷冰冰的牢房里,顶的一扇半尺见方的天窗照
出朦胧微光,可见天快亮了。他立刻抹掉额
的离魂符,靠着墙壁半坐起来。原本血
模糊、剧痛不已的
部,现在已完好如初,唯余囚衣上的斑斑血迹。他反复摸索了几遍,这才弯了弯圆溜溜的眼睛。
与此同时,王知府、钦差、各县官员与一证也都纷纷转醒,有的浑身鞭痕,有的眼睛舌
肿胀,有的肚腹绞痛,与梦中所经历的一切竟诡异的重合了。
王知府推开睡在怀里的妾,一咕噜爬起来,先是摸了摸自己脖子,然后才长长吐出一
气,心中颇感后怕。好在只是一个梦,不是真的。
“老爷,您脖子上怎会有一道血线像是被,像是被”割喉了妾不敢往下说,拢着被子稍稍后退,见王知府抬手去摸脖子,又尖叫起来,“老爷,您手上怎么也有难道是得了什么怪病”
王知府看不见自己脖子,却能看见手腕,立即掀开被子,撩起裤腿,去检查脚踝。脚踝上同样是两根血线,呈现出扭曲缝合的痕迹,而且还隐隐作痛。梦中被斩去颅与四肢,然后再缝合的景象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令他肝胆欲裂。
他顾不得披衣穿鞋,着急忙慌地跳下床往客院跑,那里住着朝廷钦差郝左思,昨晚也同样在冥府受审。
门哐当一声被推开,郝左思正站在铜镜前,撩开亵衣查看后背。他背部的皮肤已经溃烂,显出一条条状似鞭笞的痕迹,洁白衣料遍布鲜血,可见十分疼痛。
“你怎么也”两互相观察彼此,然后齐齐开腔,“昨晚那个梦竟不是做梦吗”
他们心中已有猜测,却还不肯承认,又把梦里诸一一叫来查看,均出现吻合的异状。直到此时,再无
心存侥幸,他们果真被赵有姝告到阎王那里,得了惩治。
“现在可该怎么办我原本可以活到七十多岁,王向才,你害我不浅啊”郝左思拍着桌子痛哭流涕。在这个年,活到五十多已经算是高寿,七十几简直堪称寿星,本是福禄寿喜样样俱全的命,却因一时贪念,什么都没了,死后亦要在火山地狱受八百年折磨,然后
饿鬼道。这样一想,简直生不如死,死不如生,恨不得魂飞魄散才好。
王知府也同样恐惧难言,仰倒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名被传唤过来的官员战战兢兢开,“要不把赵县令放了,给他磕
认罪”
“放你娘的狗是他跑到阎王那里告状,才害本官至此,本官就算是死也要拉他垫背”王向才果然不负活阎罗之名,目眦欲裂地吼道,“来
,传本官之命,即刻把赵有姝拉出去五马分尸老子要他也尝尝
颅四肢俱断的滋味”
几名小官已吓得面色惨白,腿脚发软,跪在堂下又哭又求也无法令他更改主意。几名衙役无法,只得领着刑票去大牢传令。
大牢内,有姝正面无表地盯着
顶天窗,等待王向才诸
做出反应。他相信阎罗王,对方既然说他回到阳间后定会安然无恙,那么就绝不会出意外。虽然惧怕对方,他却也
相信对方,这感觉十分矛盾。
不多时,有踩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来,他抬
一看,竟是一名身材彪壮的狱卒,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小赵县令,该吃早膳了。”
“王向才不是说不准给我送饭吗”
“我自己要送,与王畜生无关。”狱卒将食盒打开,里面放着一碗白饭,几个小菜,虽无荤腥,看着却爽脆可。如今灾
严重,米粮短缺,能吃上这样的饭食已经很不错了。
有姝用疑惑不解地目光看过去,半天没有动作。
狱卒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徐徐道,“大,王狗官欲置您于死地,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