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贵些嘛,门口位置少,还不愿意坐,都抱着孩子往里边站,那么小的房间,哭的闹的,空气也不流通,什么味儿都有。”
老李拍拍女儿的肩膀“有人找你看病不是好事嘛,都这样,慢慢习惯。要不,再回外科去”
周淑珍忙说“别,咱们还是安稳点好,女孩子整天和那些什么血啊,内脏打交道有什么好的,就是钱多点,又脏又辛苦,咱们也不缺那几个钱。”
老李笑笑,悠悠叹了口气“你们这些人,哪知道做这一行的乐趣,我是老了。”
周淑珍摆手“我是不想知道的,您啊留着自己慢慢乐,”转脸又对女儿说,“你张阿姨给介绍的那个搞税务的,看照片像是挺不错的小伙子,你这几天有时间就去见见吧。”
李初夏说“不见,”隔了会儿又补充道,“才回来上岗,哪有那个时间。”
周淑珍说“去见见,工作也不错,家里和咱们也算门当户对的,都是公务员,年龄也大不了你多少”
李初夏打断道“最烦公务员。”
周淑珍说“那上回给你介绍的那个银行的”
李初夏又说“最烦整天和钱打交道的。”
周淑珍气的瞪了她一眼“你说你不烦什么吧”说罢,又冲丈夫使了个眼色。
老李倒是在一旁乐呵呵的瞧着,这回便说“算了随她去,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
周淑珍态度很坚决“不行,这种事哪能由着性子来。先见见再说。”
人如果在一处兜着情绪,在另一处就忍不住寻找发泄口,李初夏一听这话,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不见,没时间,要去你自己去。”说着,就噔噔的上了楼,随后便是“砰”的一声响房门给甩上了。
周淑珍很是伤,埋怨“都是你给惯的。”
老李也说“你给惯的,”拿起报纸来继续看,“哎呀,这小李医生,脾气可不小。”
停了片刻,周淑珍低声道“还想着以前那个呢,指不定这会儿心里正怨我呢。”
老李说“肯定的。”
周淑珍说“死心眼儿,像你。”
老李说“可不是,这辈子就认准你了。”
周淑珍又气又笑,拿起茶几上的杂志随手翻了几页,小声道“你说,那会儿我要是不反对,这事儿其实也还过得去。”
老李瞟了她一眼“看人家出息了,你现在后悔了”
周淑珍撇嘴“有个什么,你们这医院,这样的小医生成把抓。”
老李搁了报纸道“这可未必,还真没几个这样的,我以前带他做过手术,有意放手试了试。年纪轻轻的,不得了,基础扎实,胆子大不怯场,敢下刀,冷静沉稳,是个聪明孩子,难怪何老看得中,现在是人才,以后说不定就是个人物。就你那眼光,不行,没你女儿的好。”
周淑珍说“那是,要不怎么找着你了。再好的,这不已经结婚了嘛,”她顿了顿又道,“听说找了个卖药的,还是奉子成婚,这样的人能好到哪去,一个女的做那一行能好的哪去物以类聚,所以眼光要长远,透过现象看本质。有些事你们男人不懂,女人找老公未必就要找个能干的,能力上过得去,最重要是贴心,有啥事都能把自己老婆孩子放前头,那就是好男人。现在的男的比不得以前,比女孩家还怕吃亏,都精明着,男人太聪明能干了,未必能罩得住,我是不想你姑娘以后活得累。”
老李懒得继续争辩,只说“外科的小年青们,工作压力大了,个人生活放纵的也是不少,比不得咱们那个时候。”
周淑珍道“要我说,还是家教不好,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以后还不定如何呢,”她嫌杂志没什么内容,于是递给老李,“你看这个,让今天的报纸我还没看过。”老李依言行是,又听她说“那女的,我好像打过照面。”
老李问“哪个女的”
周淑珍嘴里“啧”了一声,抬眼看了看楼上,见没什么动静,接着道“就是那谁找的小药代。”
老李“哦。”
周淑珍说“那脸盘子长的,可没你闺女好,也就一般人,穿衣打扮倒还正常,也就是个普通小丫头,小姑娘天真浪漫点多好啊,她就不是,有点像那个什么”她想了半天,却是说不上来,“你还记得不,就是上次你姑娘大晚上坐在这儿看的一部什么电影,有点像白蛇传,你还说了句怎么改的论七八糟的,就是里面那个张什么演的蛇精。”
老李接口“张曼玉。”
周淑珍说“对。就是长得差远了,骨子里却有那股妖气,妖里妖气。”
所以会糊弄男人。
夜色渐暗。
涂苒抬头看墙上的挂钟,时已不早,郎尚未归,饭菜已冷,扣在锅里。一阵穿堂风过,她觉得背心有点儿发冷,接连便打了好几个喷嚏。
以前上学的时候流行这样说打一个喷嚏,有人在背后骂你。连着两个,有人想你。如果接着还有第三个,那么铁定是感冒了。若是让涂苒知道,此时有人说她像妖精,就是让她得重感冒大概都是乐意的。
记得那会儿才入职不久,苦头已是吃了一箩筐,有次她拉着周小全问“我现在有那么一点妖味儿不”
周小全道“妖又如何,不妖又如何,都是娘生的。”
涂苒说“妖好,糊弄男人,保护自己,娘才不担心。”
同居一
陆程禹每天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冲澡。
水也顾不上喝一口,进门,左拐,直接去浴室。做单身汉的时间久了,便有些不拘小节,再出来的时候赤着脚,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照以往的习惯,接下来该是点起一支烟,靠在沙发上小歇片刻。他偶尔抽烟,一天最多一支,没什么烟瘾,烟点着了,只夹在指间,而后坐在那里闭目养。只是现在家里多了一个女人,占了他的位置,又拿不大自然的眼儿瞅他。
涂苒第一次见他这样,便觉得很糟糕。
以前两人瞎折腾的时候就尽顾着瞎折腾,也没在意,现在才觉得,这男人不单肤色漂亮,腰还细,她就一时没忍住,多看了几眼,直到人转身去了卧室扒拉出上衣长裤给套上,这下涂苒倒有点不好意思,暗想自己的眼是不是过于猥琐些。
陆程禹本来是想抽烟,又见家里从地板到天花板都一尘不染,便穿好衣服拿了烟盒打火机去到阳台。光线暗也没注意,脚边不知碰到什么物事,沉甸甸硬邦邦,低头一见却是只彩釉花盆,盆里有几只用木棍搭好的架子,中间种了植物,他不太认识,只用脚将花盆移到墙角。
涂苒将脑袋枕在沙发扶手上看书,这会儿看着他说“墙角没太阳,”说完便起身出来,有些费力的把花盆往外挪,“梅雨季节,放这里容易淋到雨水,又晒不到阳光,会生白粉病。”
陆程禹问“种的什么”
“蔷薇,”她答,“你们家这边西晒,到时候叶子长起来,能遮遮阳。”她一直爱说“你们家”,之前说“你们家客厅地板放沙发那一块儿都给磨坏了”,于是没多久,沙发跟前多了一块浅杏色的地毯,后来旧的深色沙发罩也给换了,搭了一块纯白棉质布料,电视柜上的青花瓷盆里扔进了几枚彩色石头,一尾小鱼游弋其中,墙边桌上多了树盆绿叶植物,还有一些装着各种小事物的收纳盒一天变一点,陆程禹起先没在意,直到一天,偶然发觉家里的光线似乎变得亮堂了。家居还是那些个,然而看起来却大不一样了。
两人一起住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