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梨抬起她的下
，她的视线被迫对上他的。幽暗的、仿佛藏了憧憧鬼影的灰眸像极了外面波澜的大海。
“战争不会开始的，因为你还在这儿”他望着她说，“他不会让你遭受到任何威胁。”
颜凉子愣了愣。他们两个简直太相似了，同样
邃有如镌刻的五官和同样幽的眼，就像两尊照着同一位祇雕出的像。被他这样盯着，她无法克制地想起了曾经墨潋对她的那些承诺。
“我们得提前走了。”墨梨摸了摸她的
发，对她说，“我带你去约定之地。”
颜凉子最后望了一眼窗外，点道：“好。”
海面上波涛汹涌，云幕吸水低垂，海与天仿佛要贴融在一起，世界一瞬间就要随着那浩浩
的
回到创世之前的混沌中去了。
无数陨石冲开天幕，缠绕着云霭缓慢坠落，整个海面化作长诗《摩柯婆罗多》中科拉瓦
和潘达瓦
战的古战场，无数种流火、无数种风、无数种陨石，在此汇集、碰撞，然后消弭。
花在绽放，花团锦簇。
类关于末
之战的恐惧又被唤醒了，侦查直升机在风
外围嗡嗡作响，却没有一架可以接近中心的战场。
这不是属于类的战争。
“你还站得起来？”墨潋抬起手时，整个风随之转向，海水旋起至高空。
霍豆抚摸了一下碎掉的关节，用力扣上。他全身都是血，鲜红的
体沿着手臂上静脉突出的
廓线下滑，像是下了一场血做的雨。的血落进海里，幻化成无数半透明的海洋
灵，摇着同样半透明的裙裾随风飞扬。
――赢不了。
他清晰地认识到这件事。
――作为战的他，赢不了这样一个妖物，即使是在受了罚之后，这也是不应该的事。
“这是第几次了？”墨潋问他。
蛇形的水波缠绕上霍豆的身体，一下子
穿他刚刚长好的膝关节，然后是手腕、脊柱。
他缓缓地单膝跪下去――在虚空中，就像一个跪在像之下即将宣誓的骑士，蓝眸垂下，与海面彼此映。
墨潋缓缓朝霍豆走来，风缕与尘埃缠在衣袍上如起伏，他的眼含蓄又放肆。
“跟我回去吧。”他微笑着朝霍豆伸出手掌，“然后请死在妖族的绞刑架上，尊贵的明。”
霍豆在抬起的瞬间，突然想起曾经的一幕。
林檩在战中受了重伤，战争平息后，她浑身缠着纱布靠坐在病床上。她偏，用露出来的一只湿漉漉的眼睛望着窗外。以这个房间的位置，恰好可以望见遥远的海面。
霍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没话找话：“海都被污染了……以后可能看不见了。”
刚说完他就懊恼地想咬掉舌。他提这种不好的事
什么？他应该说些开心的、能逗她笑的事。
林檩转过来，因为缠着绷带，动作僵硬得就像一个坏掉的木偶。
她的嘴唇动了动。
“什么？”霍豆靠近过去。
“这里还有呢。”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手努力地抬起，按在他脸上。
“没被污染的。”
她用手抚摸着他眼睛里的星辰大海。
微笑着，眼泪从露出的一只眼中掉了一串下来。
林檩的脸从眼前消失了。现在站在眼前的，是这个蛇妖。
“当然，大海也是不错的坟场。”墨潋这么说。
霍豆又一次努力地站起来，但全身上下所有的关节都碎了。他支撑不了多长时间，身体向前倾，倒在这个蛇妖身上，靠在他的肩。
墨潋没有表现出抗拒，反而抬起手臂呈合拢的姿势，侧垂下脸颇有意望着霍豆。就像一个接纳迷途的世投
他怀中的恶魔。
“噗――”
霍豆的手径直从他腹部穿过了，化作利爪的五指从后背刺出，大量的血，大量的碎
，自伤
中蓬开。
的血和妖的血融在一起，就像烧沸的油同水融，很快就剧烈地排斥起来，在身体之间烧得滋滋作响。
墨潋没有皱眉，他的色与平常无异。
他的手抬起，将霍豆的颅整个握在掌中。
“可悲的明。”
五指合拢施力。
第71章乌洛波洛斯蛇
墨梨和颜凉子坐上第二趟火车是在夜里。
相似的经历，但颜凉子再也睡不着了。
“目的地是怎样的地方呢？”她趴在车窗上，出地望着外面在夜色中一闪而过的树与花。
“安静漂亮的地方。”墨梨抖了抖烟杆，烟屑晃了晃，一团星子缩在烟锅里。
颜凉子挪了挪脑袋，下支在手肘上，抬眼望着他：“你怎么知道？”
“有关你的一切我都知晓。”
颜凉子想到了他柜子里有关自己的收藏品，顿时打了个寒颤。
“我出去一下。”颜凉子站起身，对他说。
墨梨点了点。
颜凉子来到了车厢接处，难得的可以呼吸新鲜空气的地方。
夜风迎面吹过来，脑子一点点冷却下来。她睁圆眼睛，眼球被风剐疼的同时嗅到了净的
木香气。
她站上栏杆底侧，双手撑着栏杆，向远处望去。十三区城市起伏的廓，就像静静蛰伏在黑夜里的巨兽群，脊梁骨高耸。刚刚海上的动
或许就是墨潋引起的，这么说他就在那座城市里，离她极近的地方。
颜凉子突然想喊他的名字，让风携着她的声音吹回那座城市里。
颜凉子张开了嘴，却没发出声音。
她小心翼翼地向四处张望一下，确定周围没后，又鼓起勇气张开了嘴。
还是没好意思喊出来。
最后火车转了个弯，那座城市彻底被甩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再也看不见。
颜凉子沮丧地捏了捏发梢。
总之，墨潋会平安无事的吧。
她垂丧气地返回包厢。
门没关，墨梨坐在里面。烟雾缭绕有如游蛇，一点烟火倒映在他眼睛里，大团的浊云稀薄了些，露出背后闪烁的星子。整个酷似一幅褪了色的陈年旧画。
颜凉子想到墨梨已经五千岁了，面容看起来还年轻，举手投足之间隐隐会显出与外表不相符的古典感。
好吧，除了在床上。
颜凉子准备走进去时，注意到了他执着烟杆的手。
半透明的，烟杆的廓模糊地从指间透出来。
等等……半透明？
“凉子。”墨梨先注意到了她，缓声叫了她的名字。
“墨梨……”颜凉子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问，“你的手怎么了？”
他抬了抬手，衣袖下滑，露出手腕。
果然是半透明的，窗外的花和树隔着他的手模糊可见。
颜凉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