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的洪微过帐见驾。
洪微至之时。正是夕阳全落之景,天际并未全黑,却是灰蒙蒙一片,行帐中光影黯淡,并未燃烛。
他低首行礼,“陛下,”听不见英欢开以应,不禁抬
。见她倚在案旁发愣,便又道“陛下”
英欢忽而回,眯了眼去看,见是他,随意一挥袖,道“虚礼免了,过来些。”
洪微上前,迟疑道“陛下,可须臣点几支帐烛”
英欢微怔,这才发觉天已渐黑。自己竟忘了叫燃烛,便轻点了下
,待看他走去帐角将几处高烛点了,才又道“此次讨伐巍州南岵残部。未点京西禁军,你心中可有怨”
洪微摇了摇,恭敬道“臣断不敢有怨。”
京西禁军上将下兵,对她礼敬之数自非东路大军可比;此次两军合伐巍州,方恺因洪微麾下马未曾经战,便留京西五千禁军于大营中,一兵一卒都未调用,而洪微自始自终也未说过什么。尤是令到既行,毫无怨言英欢唇微扬,目光带了嘉许之意,轻声道“倘若朕此时有事托嘱你,需你出兵以任,你可愿意”
“自当从陛下之令。”他低道。语气毫不犹豫。
她起身下案。走至他身前,定望着他。低声道“你出兵北上,沿向登州一路派探马索寻邺齐大军之迹,若遇之,则传朕谕,拦其不得北进。”
洪微虽面露诧色,却仍道“是。”
英欢心中又虑,以贺喜之雷行之风,莫论此时派兵还能否追寻得到,便是追上了,恐怕洪微也拦他不下,不由又道“若是邺齐大军一意北进,你便领兵与其同进退,只道是朕遣派你去的,一切都听邺齐皇帝陛下之令。”
洪微听了微一皱眉,此二令互为矛盾,着实让他摸不着脑,不知英欢心中究竟何意,默了半天,才应下来,“是。”
令自上出,他谨奉圣意。
英欢晗首,又叮嘱一句“北面若有何动,随时派回营以报,万不能耽搁。”
洪微再点,“是。”
英欢看他,轻浅一笑,“去罢。”
洪微领命而退,帐帘掀起又落,夜风顺隙扑,险些撩灭烛焰。
她垂首,笑容瞬时皆消。
五千马可谓杯水车薪,然聊胜于无,她倾己之力,所能做地不过这些而已。
此时营中才是真的全空了,也空,心也空,思系南北两面,摇絮纷飞一般,莫论如何都定不下来。
外面夜已全黑,如炭似墨,黯无月星。
风簌簌扫帐而过,此夜冷甚前一夜。
八万兵阵于夜色中疾速而行,远处巍州城西高墙之上隐有亮光,纵是尚有二里亦能一眼望见。
方恺身上银甲之光于阵中甚是醒目,臂夹长枪,待马又行一刻之时,忽而转身传令止军不进。
兵马一波波停漾止住,黑压压覆于巍州城外广袤之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