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叫她更觉自己位低微。
曾参商闷伏案,指尖一下下地戳着眼前公文,满心烦躁。
既是如此,那他当初何必要来招惹她招惹了她。又且挥衣袖便没了影踪,徒留半袭落拓青衫,叫她无论如何都忘不了。
身旁有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肩。
曾参商蓦然回,身子微震,扭抬眼,见是度支主事孟倜,连忙起身,在脸上堆了个笑。“孟大
。”
孟倜看她一眼,将手中检理好了的三册卷宗递与她,吩咐道“这是沈相昨说要调看的,你去内都堂呈与他,便说是刘大
亲自查勘过地,不会有错。”
曾参商慢慢接过来。呆了一瞬。眨眨眼,“唔”竟是叫她去他那里手指僵软。差点就握不住那卷宗,这才发觉自己怔无礼,慌忙抬眼看向孟倜,“在下这就去。”
慌之间捧了那卷宗就往外面走,待出了门才想起忘记讨要
左掖门的通牌,回身又去寻孟倜,讪讪地接了通牌,才又出去。
脚下飞快,步子凌,胸中一派兵荒马
,甲盾刀枪横冲直撞,
好似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心
掀翻在地,拼命地稳了又稳,才没让自己跑起来。
一路过左掖门朝都堂行去,越近身形越僵,到最后几欲停步不前想见他,却又怕见到他,当真是万般矛盾,满身都是不自在。
脑中忆起那一夜他轻声唤她的名,他慢慢说,我等你,好不好
曾参商脚下一顿,掌心又开始冒汗,当她赶他走,她不叫他等自己眼下又是在做什么
思如麻之间
已至都堂门前,门外小吏见了她,上下打量一番,略带迟疑道“曾大
”
曾参商稍愣一下,又马上挤出个笑容,“我奉户部刘大之命,来给沈相送这个。”说着,扬了扬手中卷宗。
她得英欢宠信,常
九崇殿,又伴君驾至西苑多次,因是大内里的这些小吏们能认得她,也不足为。
小吏瞅她一眼,小声道“沈相今下朝归内之后,说是除持诏之
外,旁的一律不见”
“啊,”曾参商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说,不由扯扯嘴角,“无妨无妨,你代我将这些与他便好”
佯装一副不在乎之样,将那卷宗朝前递去,却是一瞬间颓然不负,蔫了下来。
怎么都没想到,好不容易得了个机会能光明正大地来寻他,却也终是见不到他的。
小吏见她要走,忙又叫住她,“曾大,”见她转
,便又小笑了一下,“都说曾大
同沈相私
甚好,要不大
且在这儿等等,在下去替你问问”
曾参商听见这话,脸唰地红了,慌忙止住他,又道“哪里听来的流言,作不得准我根本就不认识沈相”
她见那小吏地目光愈发好,突觉自己再也说不下去,便胡搪塞了几句,转身飞快地往回走。
走了没十步,身后便传来叫她的声音
“曾参商。”
语气淡稳无波,声音沉沉耳,叫她浑身一阵麻。
曾参商心中微怯。冷汗满掌,缓缓转身回望,一袭紫袍端端映目,玉带赭靴上下相衬,刺得她晕眼痛。
“沈大。”她
咳一声。不痛不痒地叫他。
沈无尘负手立在门前,淡淡看她两眼,“进来。”说罢也不看她跟没跟上来,转身便又内。
曾参商低了,脚在青色宫砖上蹭了蹭,挣不过心中之
,迈了小步走上前去,路过门
小吏时只是伸手接过那几册卷宗。也不敢再抬眼看他。
先前她还信誓旦旦地说不认识沈无尘,此时沈无尘开便能叫出她的名字,今
之事若是传出去,背后已有地那些风言风语不知还会变成怎样
“把门关上。”沈无尘进去后回身,看她一眼。
她关门,紧紧捏着卷宗。
“过来。”他又道。
她垂着,往他那边走了几步。
“坐。”
她把手中的东西搁在案上,却是不坐,小声道“刘大说这些都是他亲自查勘过的,当是不会有错”
沈无尘拿过一册。随手翻了翻,又抬眼看她,“说完了”曾参商点,“沈大
若是没有别的事吩咐。在下就先告退了”
“有。”他打断她。
她抬,恰巧触上他的目光,心间不由一躁,“何事”
沈无尘指指案前木椅,仍是望着她,“陪我一会儿。”
曾参商怔了怔,没料到他说得如此理直气壮,那目光仍似先前那般直白无遮。根本是变也未变,当下不禁红了脸,想到先前门外小吏之言,又微恼起来,没好气道“无缘无故叫我留下成何规矩你可知旁都是怎么说我地”
“趋炎附势”他低看她,“还是攀附权贵”
她看他仍是一脸不在乎的模样。不由更恼。“你怎么”
沈无尘忽而伸手,将她整个拉
怀中。抱紧了才又道“既是被
这么说了,那你若不做点什么,岂不是枉担了这虚名”
曾参商闻着他身上这气味,脸挨在他胸前,渐渐变得滚烫起来,挣也挣不开,心底轰地一塌,脱而出道“几个月都没见你,以为你早忘了我这
”
话一出便后悔不已,这话
沈无尘又将她抱紧了些,下抵在她
顶,低声道“东面地事
成山似的多,近
来忙得连觉也没的睡,再一想到你上回那话,便索
想等忙过了这段再去找你。”
曾参商用力推了他一把,从他怀中抬起,嘀咕道“既是这般忙,那我更该走,免得误了军国大事”
沈无尘轻笑,抬手勾过她的下,“让你陪我一会儿,这么难”
曾参商支吾两声,挣离他地身子,去一旁案前坐下,半晌才抬眼,脸颊微红,看着他道“只得一会儿,晚些还有事呢”
沈无尘墨眉渐展,眼里尽是笑意,“好。”自去一旁续理政事,不再多言。
曾参商老老实实地坐着,不时地抬看看他,见他眼下青黑,满面疲容,
也比先前瘦了些,心底略略有些不是滋味。
东面战事连连,朝中压过来的事有多少,她能想像得出。
单是收降地那二十多州南岵大镇,换防安民,选吏外派,重编行路,赋晌城建,哪一事谈得上容易
内都堂宰执治事虽是由他同廖峻二分印
值,可廖峻年迈,诸多政事便都堆在了他这边,再加上英欢颇是信任他,有意无意间便将许多重责之事
与他做,因是才忙至眼下这寝卧不安的地步。
曾参商见他低眉在思,便顺手捡了一堆搁在案上的折子看,翻过之后替他分理成几小摞,再抬眼时便见他正盯着她看,眼里浅浅一片,似笑非笑。
她这才发觉自己僭越了,这些折子哪里是她能碰的了的忙收回手,讪笑一阵。小声解释道“无心之为。”
沈无尘眉沉眼动,半晌才又低了,“无妨。”
曾参商想了想,忍不住问他道“先前听说,今
早朝你同枢府地
相争不休”
“消息倒传得快。”他扔了手中地笔。眉间陷,“这才多久,连你也听说了。”
她看出他色不似往常那般淡若,心中瞬明定是什么令他棘手之事,忙道“若是不便,就别说了”
“攻伐中宛,选帅之事。”他低声道。
曾参商一怔,没料到他会毫无顾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