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手抬起,探至右胸前,紧紧压住缠在身上的厚白布条肩下两寸之处,她曾亲手扎过一个布结,一分不差。
那一夜的她,恨他却不忍他伤,替他包扎时下手狠重,可看见他吃痛,眼里却一下就凝了泪水。
她的倔强和柔软,她的强硬与不舍,于那一夜那一刻,正正印于他心间。
拥她温香满怀,记忆如此清晰。
她压他至身下,自己痛得将唇咬出血,却咬牙不肯输。
他骇然,他惊颤,他且不敢信自己竟能容如此相待
她就似那迷魂之香,只闻一次,便永不能戒。
她的笑那般艳,她的眼那般亮,她的唇她的身子那般软。
只消再想一瞬,他便觉得自己就要发狂
杵州漫漫一夜,苍翠高树之下,他亲手为她绾了发髻,可她却不知他从未对旁的做过此事
烈刺焰之下,他与她并列阵前,邺齐大军掷枪并甲、高呼三声陛下,可她却不知那殊礼是为她而行,亦不知那是他给她的何等尊荣
凉城行宫之中,紫薇花香萦间,他俯身亲自替她着履,她的足底贴着他的掌心,冰凉火热丝丝相抵可她却不知,他于那一刹,竟有了独愿此生宠她一之念
这许多事,他还未得机会告诉她,她便如此狠心,生生掐断了他的所有念想
知与不知,痛与不痛,身伤如何,心伤又如何。
一世尽负旁,却不想他有一
会被
负
她低柔婉转的声音那一夜曾说过那么多话,可他竟然忘了。
她说,太荒唐。
她说,你做你的东喜帝,我做我的西欢王。
她说,你与我,永不再见。
字字如针,缓缓戳进他的心里他怎能忘记她的这些话,他怎能忘了这有多狠的心,又有多伤
的手段
不过是半晌鸳鸯梦,他便以为他看见的是她真心。
荒唐,果真太荒唐。
他许她以后位,她给他一掌。
他拱手让她疆土,她命夺他重镇。
他夜念她为其心焦,她遣送国书言之大婚。
贺喜眉间陷,猛地推案起身,案上断笔滑出案边,落在地上,一路滚至帐边。
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究竟还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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