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雪山之巅,这一次是在燃烧的火海中。他总是将一颗心藏在无处,从来不让旁
看到。
他是这样一个澄明、坦的
,为何惨痛的事,总是落在他的肩上。
伍青衣仰起,用尽全力呼喊道:“赵镖
!!”
骆欢也跑到他身边,仰喊道:“喂!!听见就快回答!”
谷地中的,不论藏兵还是汉
,不论男
还是
,不论大
还是小孩,一起抬起
,望向塔顶,锲而不舍地呼唤他。
然而重叠的语声却像是投谷的石
,没有收到半点回音。
赵识途的手心全是血。
十指连心,疼痛化作千万条虫豸,火辣辣地往他的身体里钻。
一座陈旧的铜像并不能承载太多重量,方才当第三个顺着绳索攀下绝壁的时候,绳
所系的地方便崩断了。
朽物总会损毁断裂,就算是菩萨也无能为力。
不过好在赵识途还有一双手。
他的运气并不总是很好,想要成事,总要付出代价。
他用手抓住绳,代替外物,忍着粗绳摩擦皮
的剧痛,目送他的同伴一个个平安逃离火海。
他的办法的确奏效,只除了一个问题——当所有都撤离,只剩他一个的时候,没有
会为他持绳。
所以他也没有办法脱身。
周遭可燃的物料已经快要烧尽,因而火势暂时没有蔓延,不过浓烟已经充满了整个房间,也充满了他的脾肺,不出一刻,他就会窒息。
被火撩过的地方传来撕扯般的痛楚,额上不住地冒汗,或许在窒息之前,他会率先死于炙烤,或者
渴,或者疼痛……
还有一种可能,或许他还能够在濒死之前,找到一个足以固定绳结的地方。
即便如此又如何呢?他死里逃生,骂名得雪,或许可以一朝之间成为拯救武林英雄,天下或许会感激他的功德,或许会嫉妒他的时运,他试想了诸多
形,发现自己竟然全然不在意。
赞誉如何,嫉恨又如何,他真正在意的,已经离他而去。
他忽然觉得很累,一不留,手松开了绳结,眼睁睁地麻绳从窗滑脱,倏地没了踪影。
他依稀听到塔下有在叫他的名字,声音如
一般传来。
他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面上,倚着墙壁,喃喃道:“阿珠,伍兄,小鬼,对不住了……我真的已经走不动了……”
曾几何时,他也想要名扬天下,可此刻,他却希望所有都能将他遗忘。
太多功名,只会成为负累。太多恩仇,只会化作枷锁。
他看了太多这样的故事,这样的,江景天,骆逸,袁磊行,燕无花……他为他们感到叹惋。
他希望们将他忘记,如此,他才能够获得彻底的自由,他希望天底下再也没有赵识途此
,如此,他才能够摆脱躯壳的束缚,去往真正牵挂的地方。
他盯着触目惊心的火光,却仿佛看到了湖泊,白雪,飞鸟,他置身炙热的,
舌燥,却仿佛品尝到极寒中喝过的烈酒。他孤身一
,却仿佛看到了记忆中熟悉的面容,棱角分明的
廓,在夕阳中抖动的睫毛,乌黑的眸子,冷峻之下,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所牵挂的地方,从来都不远。
他所牵挂的,也一定在那里等着他。
他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将手探进袋,将藏在最
处的木雕摸出来。
五根手指还在颤抖,它们已经足够疲倦,青筋分明地凸着,手上的血粘在木雕上,又被他用袖子拭去。
“我该做的事都已做完,这次我总算可以走了吧。”
他轻声说完这些,终于扬手将刻有他脸庞的木雕投火海。
在燥的燃烧声中,他闭上眼睛。
第93章天地掩尘嚣(三)
死亡并未如期到来。
赵识途已将呼吸放到最缓,任由烟尘灌鼻子。他也放空了自己的脑袋,什么都不去想。
但他还是听到耳畔传来呼呼的鼓动声,御风而来,愈来愈响,仿佛有鸟兽在他的顶扇动翅膀。
莫非他的愿望已经成真,他已沉湖水,又被羽毛裹挟着飞往天涯海角。
这个可笑的念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真的感到脸上的灼痛变轻了,扑面而来的热
似乎被某种东西挡住。
他终于睁开眼,他几乎不敢相信眼中的景象。
他所牵挂的就在眼前,棱角分明的
廓在火光中闪烁,乌黑的眸底映着他的模样。
“阿…………?”
他的呼吸滞住了,他惊讶于自己竟然还能发出声音。
上官已经来到他面前,在他身边蹲下,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赵识途没有回答,只是像傻子一样楞在原地,他还全然没有搞清眼前发生的事,怔了一会儿,自嘲地笑道:“我一定又在做梦,或许我就快要死了……”
上官立刻道:“你不会死。”
他凝着近在咫尺的脸,依然是熟悉的样子,完好无损,只除了下颚附近有几条浅紫色的伤痕,似乎刚刚愈合不久,他的目光炯然,眉心紧锁,嘴唇严肃地抿成一条线,睫毛上面有光芒跳跃。
如此鲜活而真实的,怎么会是梦。
他又吸了一
气,而上官
已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
“疼疼疼……”五指刚好碰到手心的伤创面,他的手臂剧烈一颤,本能地缩回去。
“抱歉。”上官咬住嘴唇,“忍耐一下。快跟我走,没时间耽搁了。”
赵识途迷迷糊糊的点,尝试站起身来,可是腿脚也使不出多少力气,他比自己想象得更虚弱一些,只能抬起
,将眉毛挤成一个八字:“你说得倒轻巧……”
上官没有作答,忽然凑上前来,与赵识途胸膛相贴,手臂沿着肋侧探到身后,将他揽进怀中向上托。
赵识途借力站稳,下还垫在上官
的肩上。黑色的布料透着凉气,大约是被风吹了很久,连这凉意也都清晰可辨。
他贴在对方耳畔问:“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怎么到达这里……?”
上官并未回答,只是拉着他的胳膊往窗边移动。
赵识途怔怔地跟上去,抬便看到熟悉的背影,宽厚踏实。
这浑身都沾着风霜的寒意,却令
感到莫名的温暖。
他终于确信这一定是真的,否则又怎会罔顾他的想法,一厢
愿,不由分说地剥夺他赴死的权利。
转眼,他已来到窗边,清风拂面,令他的脑清醒了一些,他忽然发现窗外悬挂的东西,惊道:“那是什么?”
方才听到的鼓动声便来自此物,那是一只由皮毡和木架扎出的机括,中间一根凸起的梁骨,两侧是伸展的翼肋,整体呈现长而阔的倒三角形。
上官终于收回目光,凝着他,郑重解释道:“这是藏兵攻城掠池用的机括,叫做‘鹰鸢’,可以御风载物,在空中滑行,原本用于悬挂火器和兵戈,不过也可以挂
。”
赵识途又去端详那状如苍鹰的风筝,它的两翼伸展开来,比两个的手臂加起来还要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