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桓温病危
盛夏已过,凉秋将至,去年十月至邺城的顾恺之思江东的苑菜莼羹和鲈鱼脍了,更思念娇妻幼,便向陈
之提出要南归,陈
之笑道:“长康适意哉,我却无奈,不得不羁宦数千里以邀名爵!”
顾恺之在冀州大半年,亲眼目睹陈之执政的辛苦,道:“子重有兼济天下之心,不殚辛劳,让
敬佩,子重且再经营十年,待天下大定,然后与我一道退居林下,纵
山水笔墨间,如何?”
陈之笑道:“甚好,一言为定。龙腾小说网 ltxs520.com”
因宗之前有信来告知将于七月中旬来邺城,宗之现为兖州记室书佐,陈
之便让顾恺之再多盘桓数
,待宗之到来后再同道去兖州——
七月十四,陈宗之来到邺城拜见叔父陈之,宗之今年十八岁,俊美沉静,邺城百姓皆赞“陈
之难为叔、陈宗之难为侄”,意思是说这叔侄二
难分高下,都是一般的超拔俊秀——
陈宗之是三月初离开钱唐都,四月中旬从建康启程至兖州赴任的,在乌衣巷拜会谢安时,谢安夫
刘澹从帘后窥见,惊叹说恍然当年的陈
之,又徒呼奈何,谢安问其故?刘澹说道:“可惜陈宗之是陈
之之侄,不然可将我家小
嫁他为妻。”
谢安笑道:“琅琊王珣、钱唐陈宗之,这是年少一辈最杰出的子弟,陈郡袁氏和吴郡张氏的都想嫁与陈宗之,王元琳短小,论相貌是不如陈宗之的,但才学稍胜,琅琊王氏、钱唐陈氏这两家也极有可能成为姻亲啊。”
刘澹道:“是说陈润儿和王元琳吧,润儿美极,据阿元讲,润儿才学亦高,能书善画,聪慧无比,只是其叔、其兄都这般颀长俊秀,只怕看不上短小的王家子。”
谢安笑道:“真是匪夷所思,琅琊王氏子弟竟然苦求一新兴士族郎,而且还不见得能成,琅琊王氏是大不如前了。”
刘澹道:“不是琅琊王氏大不如前,而是钱唐陈氏声势极盛,颇似二十年前的龙亢桓氏。”
谢安道:“陈之不是桓温,当初我第一次与他相谈,就觉得这个少年
冷静智慧,仿佛久经历练似的,哪里象是初出远门的弱冠少年!”
谢夫刘澹突然想起一事,问:“陈
之建港造巨舟做什么?又是通运河又是造巨舟,把阿元忙得团团转!”
谢安摇道:“为何要建港造巨舟我亦猜测不透,陈
之的安排总是有
意的,然开通运河是便利事,可节省行路的
力物力,惠及后
。”
……
陈宗之在邺城逗留了半个月,八月初与顾恺之一道离开冀州返回兖州,走的全是水路,这条水路是陈之去年四月回建康之前就开始动工修建的,前后动用了五万民夫、耗资八千万钱,至今年六月底才开通的,全长近三百里,名叫通清渠,就是把漳水与清河连通,这样从邺城可直接乘船由漳水至清河,再
黄河,比陆路方便快捷得多,而且货物运输马车牛车又如何能与舟船相比!
——建南北大运河是陈之的设想,但此项工程过于浩大,以东晋现在的国力根本无力支撑,所以陈
之先从邺城和钱唐开始,邺城水路通黄河,钱唐水路通长江,这两条运河的贯通将对三吴和河北的民生影响
远,惠及子孙万代,而眼前之利便是,顾恺之可以乘舟直至兖州,再从兖州经巨野泽至徐州,大大减少了鞍马的劳顿——
陈之委托顾恺之带回一些冀州土仪给陈家坞的亲
,还有写给二妻二妾以及嫂子和润儿的信,陈
之给侄
陈润儿的信煞费苦心,委婉劝导,希望润儿嫁给王珣——
……
咸安六年岁末,皇帝司马昱采纳太史令建议,于次年正月初一下诏改元,称宁康元年,并大赦诸州郡县。
二月初六辛巳,大司马桓温来朝,司马昱诏命中领军谢安、侍中王坦之迎于新亭,这时建康朝野
恟恟,传言桓温因王、谢大族阻挠其封王爵,此番
建康就是要诛杀王坦之和谢安,然后代晋自立——
赴新亭途中,王坦之甚惧,形于颜色,谢安神色不变,说道:“晋祚存亡,决于此行。”
初十午前,桓温乘金车大辂、玄牡二驷,衣衮冕之服,着赤舄之履,在三千持钺执戟的虎贲护卫下来到新亭,谢安、王坦之率百官拜于道侧——
桓温在新亭山下设帐,虎贲森严,延见百官,那些有名望的官员见桓温来势不善,帐幔后偶露斧钺锋芒,皆战栗失色,王坦之流汗沾衣,手里的笏版都拿颠倒了,只有谢安镇定自若,从容就席,对桓温说道:“安闻诸侯有道,守在四邻,明公何须帐后置耶?”
桓温佩服谢安的胆色,他也不欲此时杀大臣立威,笑道:“正自不能不尔。”遂命左右撤之。
王坦之一向自认为才不在谢安之下,自此始敬服谢安。
当傍晚,桓温
建康城,次
乘舆
台城面君,委婉地向皇帝司马昱讽求王爵,司马昱唯唯诺诺,表示近
就下诏封桓温为楚王——
桓温今年五十八,老病不堪,此次为求王爵,强打神
京,这一到建康就病倒了,在建康养病半月,病小瘥,即还姑孰,等待朝廷封爵的诏命,又自感疾笃,派
召荆州桓冲、司州桓秘、冀州陈
之至姑孰听命——
桓温命参军袁宏留在建康督促朝廷下诏命封王,尚书令王彪之知袁宏文辞华美,就请袁宏起诏书,袁宏写好后,王彪之召集谢安、王坦之、高崧、张凭等
共议,一众高官不议封爵正事,专赞叹袁宏文辞之美,并提出若
修改意见,袁宏只好殚
竭虑去修改,要把这公文诏书写成《三都赋》那样的传世奇文,左思的《三都赋》那可是前后写了近十年啊——
王彪之私下里对谢安道:“闻彼病增,亦当不复支久,自可迟缓其事。”
谢安微笑点,王、谢大族靠老病挫败了桓温的图谋。
……
陈之于三月初十得到姑孰的六百里急报,知桓温病重,当即率八百轻骑渡河南下,先至洛阳,司州刺史桓秘先接到急报,已于十
前启程回江东——
桓熙被贬之后,所任只有安北将军一职,但无刺史官位,安北将军就是虚衔,桓熙愤恨难平,去年初来洛阳,在四叔父桓秘手下任一闲职,整借酒浇愁,喃喃咒骂河北的陈
之、怨恨昏庸的老父,今闻老父桓温病重,便与四叔父桓秘一起快马赶回姑孰,桓秘许诺,要在兄长桓温面前为桓熙美言,让桓熙依旧以世子身子承继南郡公的爵位——
三月二十五,桓秘、桓熙一行风尘仆仆赶回姑孰,
将军府拜见桓温,桓温已是卧床不起,饮食便溺皆离不得床,桓济、桓歆守候在老父身边——
桓温素来不喜四弟桓秘,说道:“穆子,买德还没到吗?”
桓秘大为不悦,他夜兼程赶回,大兄开
却问五弟到没到,当下答道:“弟远在洛阳都已赶回来,五弟在荆州,水路不需半月,何以至今未到!”
桓温知桓秘对他有怨气,这个四弟不是能遗嘱后事的,便道:“我还等得起,待买德来后再议后事。”
桓秘愤愤而退,对桓熙道:“汝父不把我这个弟弟当作可托付之,汝之事,我无能为也。”
桓熙又气又急,他与五叔父桓冲关系不佳,五叔父肯定不会在父亲桓温面前说他的好话,若他不能承继桓氏家主之位,那他思夜想报复陈
之、扬眉吐气的大计就都烟消云散了,再无出
之
——
这时桓济叩门而,也是一副愤恨不平的样子,向四叔父和阿兄见过礼后说道:“四叔父可知我父何以定要等五叔父到来?那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