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公主夜奔
邺城八月中旬的夜晚,已经很有些凉意,明月半圆,清辉如霜,恢弘的邺宫建筑群一片沉寂,前两那些逃出宫去的嫔妃宫
大多被解送回来,现在作楚囚相对,前途未卜,悲悲切切——
清河公主慕容钦忱在冷冷月色下默然回她的永寿殿,身后跟着的是弟弟慕容冲送她的一个名叫萨儿的胭脂武士,永寿殿原本的那些宫
内侍见大难将临逃了个
光,现在虽然回来了,但慕容钦忱再也不要她们服侍——
方才听到母后与皇兄的对话,慕容钦忱感到寒彻肺腑,这还是宠她的母后吗?这还是
护她的皇兄吗?还有舅舅可足浑翼,这些骨
至亲为了保住他们的
命却要把她送给桓熙那么一个丑恶的
为妾侍,公主和亲,但这是和亲吗,这完全是把她当作一件珍宝器玩送
啊!
清河公主自幼养尊处优,又生得美丽无比,喜弓马骑,骄傲娇憨,
得父皇母后宠
,当然,凤凰出生后,母后是更
凤凰了,但慕容钦忱并不嫉妒,因为她也喜欢弟弟凤凰——
慕容钦忱爽直高傲,十二岁之前从未受过任何委屈,想要得到的东西总能得到,但前年因为陈
之不肯留在邺都,让这个骄傲的鲜卑公主耿耿于怀,而如今,国
家亡,她却沦落到要为
妾侍的地步,不过短短数
,就从云端跌
尘污,她想努力保持她的高贵和傲气,但嵯峨山竹林
舍的那一幕让她明白,她无所依傍,象桓熙那种她往
不会多瞧一眼的家伙都可以肆意污辱她,在那些陌生的、凶神恶煞的晋
当中,她只认识陈
之,但陈
之也不会帮她,只是比起其他
稍微有礼一些而已——
嗯,她是亡国之,只配给他
为妾为
,被侮辱被损害,这就是她的命运!
慕容钦忱一边快步而行,似想甩开那悲伤的绪,但眼泪还是一滴滴落在左衽白袍上——
立在永寿殿前,见到那些宫死气沉沉的样子,慕容钦忱又不想进去了,遥见金凤台的虹桥,在月光下冷清肃穆,便带着胭脂武士萨
儿从小门
铜雀苑,往常这小门都有宿卫把守,现在是完全无
看管了,晋军士兵只守着邺宫各门,并不
内——
铜雀苑中,月色如青霭,花树迷离,寂无迹,慕容钦忱径自来到园北,那里有她最
的三株天
木兰,那是从遥远的龙城迁栽来仅存活下来的三株,前几年每逢五、六月开花时,她常在花树下流连,但今年因为河南连遭败绩,慕容钦忱虽居宫中,也知忧愁,都好几个月没来探望这三株天
木兰了,今夜悲伤难抑,不想回宫,就想到来看看,算是告别吧,离开邺宫的
子不会远了——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慕容钦忱大吃一惊,那三株天木兰竟然枯死了!
慕容钦忱眼泪夺眶而出,这真是亡国之兆啊,这生长得好好的天木兰竟会无故枯死,这来自万里外大鲜卑山的天
木兰何等高洁,是不堪邺宫易主而宁愿枯痿而死的吧,木犹如此,
何以堪!
胭脂武士萨儿却没有慕容钦忱这么伤心,她东张西望,竟将裙子掖在腰间,敏捷地攀上园边一株白桦树朝铜雀苑外探看,然后下来道:“公主殿下,我二
护着你乘夜逃出宫去如何?”
慕容钦忱一愣:“什么!”
萨儿道:“公主,我们去找凤凰殿下,凤凰殿下一定脱险了。更多小说 ltxs520.com”
慕容钦忱迟疑了一下,转念又想,既然母后和皇兄那么狠心要把她送给那个疤脸,她又何必牵挂母后和皇兄,嫁给桓熙那还不如天
木兰一般憔悴而死——
慕容钦忱不是柔弱娇怯之,她是不甘心受摆布的,若有机会能逃跑,她不会错过,对,回龙城去,凤凰也一定在那——
慕容钦忱看了看高高的苑墙,问:“逃得出去吗,铜雀苑四门都有晋军守着呢。”
萨儿忽然神秘一笑,说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以前凤凰住在宫中时,夜里想出外玩耍,但禁卫不放行,凤凰便让我们在铜雀苑靠近主冰井台一侧的苑墙下打了一个
,常从
里钻出去戏耍。”
“啊!竟还有这等事,凤凰倒是瞒得好紧,我竟不知道,我非教训他不——”一语未终,声音陡被掐断,慕容钦忱唇边流露苦笑,半晌方问:“那个在哪里?”
萨儿便领着清河公主慕容钦忱往西走了百余步,回
道:“公主,把你的小金刀借
儿一用,这个
很久没用了,肯定有杂
藤。”萨
儿在宫中不得佩戴兵器。
慕容钦忱的小金刀用丝绦缚在左大腿外侧,用来自卫或自尽,这时便撩起左衽长袍,出雪白浑圆的大腿,绿丝绦缚着小金刀,小金刀
美的刀鞘上贝玉映月生辉——
慕容钦忱抽出小金刀递给萨儿,萨
儿看了看手中这把不足七寸长、装饰大于实用的小刀,摇了摇
,转身朝墙边行去,慕容钦忱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割断墙根的藤蔓,在严严实实的墙根上东按西按,真的拉出一个大树根,露出一个两尺见方的墙
——
萨儿既忠心又勇敢,真不知凤凰儿慕容冲怎么把她们调教出来的,她先爬出墙外,察看一番后再轻唤道:“殿下,可以出来了。”
慕容钦忱从墙中爬出,两手泥污,不知如何是好。
萨儿十七岁,比年仅十四岁的清河公主是老练得多,她先把烂树根重新堵上墙
,然后低声道:“我们要找个地方躲一夜,待天明后再出城,那边冰井台有枯井,就去那里。”
两个靠着墙根走到冰井台这边,正这时,忽听得远处马蹄声起,约有数十骑朝这边奔来,这
夜之中能在邺城驰马的当然只能是晋军将士,此时想避
前面的冰井已经来不及,好在附近就有几座小院楼台,是以前燕国王公贵族在这里游宴之所,现在当然是冷寂无
,慕容钦忱和萨
儿便闪身进了一座小院,听到蹄声越奔越近,赶紧又躲进房间里,屏息凝神,听外边动静——
但听得蹄声就在院外止住,骑士纷纷下马,一道:“幼度你看,这便是我前年客居邺城的寓所。”
另一笑道:“倒是不错,亦是豪宅,燕
待子重如上宾啊,不如就请大司马将此处宅第赐于你。”
……
院中屋内的慕容钦忱一颗心“怦怦”跳,万万没想到陈
之也会半夜跑到这里来,哦,原来前年他在邺城就在住在这里!
听得脚步声响,一群进到院中——
慕容钦忱身边的萨儿有些着急,悄声道:“公主,若这些
进屋来可怎么办?”
可怪,慕容钦忱倒不是很害怕,嘤声道:“莫要出声,这些过一会自然就离开了。”打量室内,清冷月色
户,可见这是一间卧室,有一张床榻,南窗下一张小案,案上一个铜瓶,瓶中似有
花——
慕容钦忱心道:“这房间莫不就是陈之当初的卧室?”
正这样想着,就听到脚步声正朝这边而来,慕容钦忱不急,萨儿大急,示意慕容钦忱躲到锦帐里去,她反握着小金刀立在门后,准备给来
致命一刀——
慕容钦忱正要上床,瞥眼看到萨儿手中刀光一闪,赶紧走回去,与萨
儿并肩立在门后,低声道:“莫要轻举妄动。”心里想:“若来的是桓熙,那就一刀杀了,拼个同归于尽。”但陈
之为什么就不可以一刀杀了?慕容钦忱没有多想——
萨儿凑到慕容钦忱耳边道:“我不会鲁莽行事,我想擒住此
,让他送我们出城。”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修长俊逸的男子步室内,正是陈
之,他与谢玄从上庸王府出来后乘着酒兴来此故地重游,昨
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