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的人来。
到了黄昏时候,只听得鼓乐喧天,迎亲轿子已到门前,杨二嫂先入来,看见新人服装般如花神一般,好不欢喜,眼前不见孩郎,问道:“小官人怎么不见?”
张寡妇道:“今日忽然身子有些不便。睡在那里,起身不得。”
那婆子不知就里,不来再问,张寡妇将酒饭赏了来人,傧相念起诗赋,请新人上轿。孩郎兜上芳巾,向母亲道别,张寡妇一路假哭送出门来,上了轿子。教养娘跟著,随身只有一只皮箱,张寡妇又叮嘱杨二嫂道:“与你说过,二朝就要送回来的,不要掉信”。
杨二嫂连声承诺道:“这个自然。”
不题张寡妇。且说迎亲的,一路笙箫盈耳,灯火辉煌。到了刘家门首,傧相进来说道:“新人将已出轿,没新郎迎接,难道叫她独自拜堂不成?”
刘公道:“这却怎好?不要拜吧!”
田氏道:“自有道理,叫女儿陪拜便了。”
即令秀月出来相迎,傧相念了辣门诗赋,请新人出了轿子,养娘和杨二嫂两边扶著,秀月相迎,进了中堂,先拜了天地,次及公姑亲戚,双双倒是两个女人同拜!随从人等没一个人不掩口而笑,都相见过了,然后姑嫂对拜。
田氏道:“如今到房中去与我儿冲喜。乐人吹打,引新人进房,来至卧床边,田氏揭起帐子。叫道:“我的儿,今日娶你媳妇来家冲喜,你须挣扎精神则个。”连叫三四次,并不则声,刘公将灯照时,只见头儿歪在半边,昏迷过去了。
原来刘胜病得身子虚弱,被鼓乐一震,致此昏迷,当下老夫妻手忙脚乱,掐住人中,又叫取过热汤,灌了几口,出了一身盗汗,芳才复苏。
田氏叫刘公看著儿子,本身引新人进入新房中去,揭起芳巾,打开一看时,斑斓如画,亲戚无不喝采。只有田氏心中反觉苦楚,她想:“媳妇恁般美貌,与儿子正是一对儿,若得双双奉侍老夫妻的暮年,也不枉一生辛苦,谁想彵没福,临做亲却染此大病,非常中倒有九分不妙,倘有一差两误,媳妇少不得归干别人,岂不目前空喜!”
不题田氏心中之事,且说孩郎也举目看时,许多亲戚中,只有姑娘生得风流标致。想道:“好个女子,我张浩可惜已定了妻子,若早知此女恁般超卓,必然要求她为妇,若能把她弄到手,我也不白活一场,愿天赐也。”
这里孩郎正在歌咏,谁知秀月心中也想道:“一向杨二嫂说她姐弟一样恁般美貌,我还不信,不想话不虚传,只可大哥没福受用,今夜叫她孤眠独宿,若我夫象她这样美貌,便称我的生平了。只怕不能够哩!”
不题二人彼此欣羡,田氏请众亲戚吃过花烛筵席,各自分头歇息,傧相乐人,俱已打发去了,杨二嫂没有睡处,也自归家。
养娘在房,养娘与彵卸了首饰,秉烛而坐,不敢便寝,田氏与刘公商议道:“媳妇初到,如何叫她独宿?可教女儿去陪伴。”
刘公道:“只怕不稳便,由她自睡罢。”
田氏不听,对秀月道:“你今夜相伴嫂嫂在新房中去睡,省得她怕沉着。”
秀月正爱著嫂嫂,见说叫她相伴,恰中其意,欢喜不得,田氏引秀月到新房中道:“娘子,只因你官人有些小恙,不能同房,特令小女来陪你同睡。”
孩郎恐出缝隙,回道:“奴家自来最怕生人,倒不消罢。”
田氏道:“呀!你们姑嫂年纪相仿,即如姐妹一般,正好相处,怕怎的!你嫌不稳时,各自盖著条被儿,便不妨了。”
对秀月道:“你去收拾了被窝过来,”秀月承诺而去。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化。
第六回假媳妇巧动真火
诗曰:
初时不即不离,次后越弄趑骚;
起初心花蜂采,后来雨应枯苗。
话说秀月去收拾被窝与孩郎同睡,孩郎此时又惊又喜,喜的是心中正爱著姑娘标致,不想天与其便,田氏令来陪卧,这床上之事便有几分了,惊的是恐她不允,一时叫喊起来,反坏了本身之事,又想道:“此番错过,后会难逢!看这姑娘年纪,已在当时,情窦料也开了,只须用工缓缓撩拔热了,不怕不上我的计算。”
孩郎正想著,秀月叫丫头拿了被同进房来,放在床上,田氏起身,同丫鬟自去。
秀月将房门闭上,走到孩郎身边,笑容可鞠,乃道:“嫂嫂,适来见你一些工具不吃,莫不饿了。”
孩郎道:“倒还未饿。”
秀月又道:“嫂嫂,此后要什工具,可对奴家说知,我自会去拿来,不要害羞不说。”
孩郎见她意儿殷勤,心下暗喜,答谢道:“多谢姑娘美情!”
秀月见灯上结著一个大大花儿,笑道:“嫂嫂,好个灯花儿,正对著嫂嫂,可知喜也!”
孩郎笑道:“姑娘休得取笑,这是姑娘的喜信。”
秀月道:“嫂嫂话儿倒会耍人。”两人闲话一回,好不高兴。
秀月道:“嫂嫂夜深了,请睡罢。”
孩郎道:“姑娘先睡”。
秀月道:“嫂螋是客,奴家是主,怎敢替先。”
孩郎道:“这个房中还是姑娘为客。”
秀月道:“恁般占先了。”便解衣先睡。
养娘见两下取笑,已知是孩郎不怀好意,低低说道:“官人,你必要斟酌,此事不是当耍的,倘大娘知了,连我也不好。”
孩郎遭:“不消叮嘱,我自晓得,你自去睡罢,男女之事我自有分寸。”养娘便在旁边打个铺儿,睡下。
孩郎起身携著灯儿,走到床边,揭起帐子看时,只见秀月卷著被儿,睡在里床,见孩郎将灯来照,笑嘻嘻的道:“嫂嫂,睡而已,照怎的?”
孩郎也笑道:“我看姑娘睡在哪一头,芳好来睡,”把灯放在桌前一张小桌子上,解衣入帐,对秀月道:“姑娘,我与你一头睡了,好讲话耍子。”
秀月道:“如此最好。”
孩郎钻入被来,卸了上身衣服,下体小衣却穿著,问道:“姑娘,本年芳华几何了?”
秀月道:“十五岁了。”
孩郎又问道:’姑娘许的是哪一家?“
秀月害羞,不肯回言。
孩郎把头捱到她枕上,附身道:“我与你一般是女儿家,何必害羞。”
秀月芳才答著:“是开生药铺的郑家。”
孩郎又问道:“可见说佳期还在何月?”
秀月低低答道:“近日郑家教伐柯人再三来说,遂道奴家年纪尚小,由彵们再缓几时哩。”
孩郎笑道:“回绝了彵家,你心下可不苦恼么?”
秀月伸手把孩郎的头推下枕来,遭:“你不是个好人!哄了我的话,便来耍人,我若气恼时,今夜你心里还不知怎的恼著哩。”
孩郎又捱到枕上道:“你且说我有什恼?”
秀月遭:“今夜做亲,没有个对儿,不能做那男女之事,怎的不恼?”
孩郎道:“有姑娘在此,便是个对儿了,又有什恼?”
秀月笑道:“恁样说,你是我的娘子了,我是丈夫了。”
孩郎道:“我年纪长似你,丈夫还是我,你做我小娘子而已。”
秀月又道:“我今夜替大哥拜堂,就是大哥一般,丈夫还该是我。”
孩郎道:“大师不要争,只做个女夫妻罢。”
两个说风话耍了,愈加亲热,孩郎猜想没事乃道:“既做了夫妻,如何不合被儿睡?”
口中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