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出来,那是再正常
不过的事,就算睡在这里,一个半大小子,谁又能说出个什么?
那到底是谁呢?宝来竟一时的愁坏了脑子。
发愁的还有那大脚。
自打后晌和他巧姨嘀咕着把吉庆的事定了,大脚便紧着和长贵合计了一下。
长贵三杆子打不出个来,就会翻来覆去的一句话:你说了算。倒把大脚气
了个够呛:“合着那庆儿就是我一个的?不是你做下的种?”见长贵仍是个闷
葫芦的样儿,索不理他了,思量着再和吉庆说说。
大脚是心里装不住事儿的,心里惦记了就要麻利儿的办完,否则再没个安
心。强撑着眼皮等着吉庆回来,却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就在迷迷糊糊要睡着了,
这才听见院门吱扭一响,紧着爬起来喊住了吉庆。
笼统着和吉庆说了一下,大脚也没想着啥结果。毕竟吉庆和二巧儿还小,也
不是那马上要办的事儿。只是思量着和吉庆打个招呼,让他惦记着有这么个事
就成了。
没成想,刚一说二巧儿,吉庆一句话就给顶了回来。
“不要二巧儿,要大巧儿!”
“大巧儿?!”大脚一下子竟没反应过来。一直说得是二巧儿啊,咋就变成
了大巧儿?睡意一下子飞得无影无踪,眼睛立时瞪得比灯泡还要大。
要论起摸样,那大巧儿倒真是比二巧儿要俏上几分,就是那岁数比吉庆要大
了,虽然只是相差一年,但到底还是大了。农村可不比城里,虽说是“大三抱
金砖”,但说归说但没个去做的,娶个大媳那平白里不是让
笑话?再说了,
大巧儿俏倒是俏,但大脚咋看咋觉得大巧儿还有子狐媚劲,那
劲儿说不上来
但就是让大脚打心眼里不放心。虽说他巧姨和自己是打小的姐妹,但巧姨的那
子骚,却让大脚既羡慕又有些担心,怕就怕那
子骚
遗传到了大巧儿身上,
那可就真的崴了泥。
隔了一堵墙,大脚无话可说,但真的娶到了家里,却咋想咋担惊受怕。再说
了,二巧儿咋办呢?每回见到二巧儿,那大脚可每回都摩挲着闺脑袋,让
家
闺叫自己娘呢。二巧儿那一声“娘”,叫得可着实的脆生生清凌凌,一嗓子能
喜到大脚的心窝子里。想起二巧儿要进不了这家门,大脚从心眼里觉得疼。
本来不大点儿的事儿,到了大脚这里,却真真儿的犯了愁,一宿就像是犯了
病,翻来覆去的再没个瞌睡。吉庆却不管这些,一倒在炕上,呼噜呼噜的一觉
就到了天明。
第十四章:
九月一到,忽然间便有了秋意。瓦蓝瓦蓝的天高高的挂着几片云彩,被水洗
过了似的白得炫目。吹来的风再没有了那种燥的乌涂,清爽宜
,徐徐的吹来,
便又随着南飞的大雁轻巧的掠过,漫不经心的在下运河两岸游。所到之处,染
红了叶子,拂黄了成片的庄稼。阳光依旧的明亮,却再不灼痛的脊背,变得更
加宽怀更加清澄,仿佛终于的乏了力,再没有了气神去蒸融大地。
城里的学校应该开学了,但在农村,还要过了九月,这叫秋假。这一个月里,
指望着孩子们或多或少的帮家里一些活计。家家都要收稻子,还要割成片的玉
米。
收获的季节,从来都是两家一起做的。长贵带着吉庆,巧姨家也叫来了娘
家兄弟,一起乘着秋爽宜的好天气,把两家的庄稼收割了,捆成捆儿堆在场院。
大巧儿和二巧儿跟在后面拾着麦穗,又欢天喜地的掰着子,巧姨和大脚便
在家里做饭烧水。大家伙各司其职,倒也其乐融融。
等地里的或忙活完了,孩子们便收拾着要上学了,剩下的活计便是大们来
持。脱粒,扬场,晾晒,等一堆堆粮食装了麻袋码进了各家的粮仓,这一年的
成果,便写在了每个的脸上。
忙活了这些天,尽管每天里累得腰酸腿疼的,大脚却越发的神清气爽。一是
身子乏透了,躺在炕上便睡得踏实香甜,再不用受刑似的熬那漫漫长夜;二是因
为一桩突发事件。
就在前几天,大脚被上了身子。
那天刚刚收完了那几亩高粱,成片的高粱秸子倒在地里,还没来得及扎捆,
大脚突然想起了要去翻几根甜杆。
甜杆,比甘蔗要细,青绿色的,也是高粱的一种,只是穗小。其实吃甜杆抽
穗时吃是最甜的,割下一截,撕扯着磕下皮儿,细细的吮吸里面的浆汁,那种甘
甘得甜味儿,一直甜到心里。
大脚娘家没有种高粱,可吉庆他舅舅却最吃甜杆。
些
子回家捎去了一
捆,几天就被他舅吃完了,来信儿说还想要。眼瞅着庄稼都收了,再不找找就没
了。
吃过晌午饭,大脚念叨着让吉庆回地里去找。吉庆累得早就蔫耷脑再不愿
动弹,大脚也心疼吉庆,只好骑个车子自己下了地。
天有些沉,灰灰的云彩掠着远处的屋脊缓缓的移动,整个杨家洼则在雾气
里朦朦胧胧像一埋
拱食的肥猪。
大田里还有三三两两没有走尽得,大脚并不注意他们,仔细的在散落一地
的秸子中翻找。扒弄了几下便找到一棵,掰开了看,还有些水分便抄在了怀里。
左右看看,又掰了几根儿,却发现能吃的越来越少,看来,应该是被有心
翻检得差不多了。
大脚有些沮丧,后悔没有早想起这档子事儿,犹豫着便想回家。抬起身来,
捶了捶酸痛的腰,却看见一公一母两条狗嬉戏着从身边跑过。那母狗低在地里
走走停停地刨着食物,公狗却紧跟在它腚后,紧盯着母狗翘起尾露出的腚眼,
伸了鼻子贪婪的嗅。一前一后亦步亦趋,像连在一起的火车。每当母狗停下来,
公狗便抓紧时间从后面窜上去,前爪搭在母狗的腰上,挺了下面红红的东西也不
管对没对准,便没命的耸动。
正是农忙季节,们累得没有个
气神儿,再也想不起别的,畜生们却不管
这些,即使不吃不喝,连天地万物都顾不上看一眼,得了闲就要忙活着这事儿。
看到这里,大脚身上忽然一阵发热,又隐隐的生出一妒意,抬起脚,踢起
一块土坷垃,正打在公狗耸动的背上,那狗嘶鸣了一声,从母狗身上跌落下来,
又欢快的追奔而去。
揉着腰转身往地里走,顺手掰折了一根甜杆嚼在嘴里。清甜的汁泉水似的
在喉咙里充溢,一种快感立时在大脚心里漾开来。
正准备推了车子上路,扭脸看去,却发现锁柱从那边的庄稼地里出来,衣服
搭在肩膀上,手里拎了把镰刀。锁柱抬眼看见了大脚,扬着镰刀招呼大脚,大脚
便停下等他过来。
“这晚了,婶儿咋刚回去?”锁柱紧走了两步,到大脚身边,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