汰我几句你才肯罢休。”
嘴上嗔她,心里却软软的,白苍苍的手指覆上椅背上那只同样白苍苍的手:“怎么瘦了这许多……我前段时间一直在找你。”
紫苏眉眼儿里一瞬波光浮过,嘴上偏偏继续薄凉道:“没疼没
的,自然是瘦了……哪儿可比你,如今大宋国谁
不知你专宠天下。”
那话里的酸与涩如何听不出?青娘两道秀眉微蹙,眼里有了一丝落寞……从前想见她,满世界寻她,不得将她一同接进将军府里享福;如今呢,明了她是那旧
的主角,虽依旧想见她,见了却又忍不住害怕她。
怕自己付了的心,敌不过少年时纯纯的刻骨
怀,怕那个男
从此将心分做了两半……唉,
啊,在
上果然最是自私,不认识的倒还好些,尤是那亲密的好友便愈是接受不得。旁的且不提,只须将欢
里的
主角替换成对方熟悉的脸庞稍微想一想,就已经完全的受不了了。
青娘不语,脸上的笑意飘得远远的。因着那个被称作旧敌的
是紫苏,她到底还是不够自信。
一路尾随,自然是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以为戳了她的痛处,紫苏终究软了气:“唉,不刺激你了。他……对你可好麽?”
这世上偏有一种仇让你恨不起来,好似前世她就是你、你便是她,你一看到她,忍不住的就从心里
她,见不得她一丝可怜。比如眼前的这位,你明明该要去恨的,只看着她如今这般可怜,却又忍不住心底里怜她。
青娘顿了顿,她的反应如今很是迟钝,好一瞬才明白那个他指得是谁……自然是好的啊,难得他一个万般耀眼的新帝肯为了她这样一个半残废去后宫三千,受不得她吃一点点的苦,容不得她吃一点点醋;即便是在**上,也总要将她**得化成一滩甜水,他才肯满足。
她活了近二十年,只到了如今方才知道,原来还可以被这样疼这样
。
却又怜惜紫苏中的萧索,只淡淡一笑道:“还好啊……我的要求原也不高,只这样就已经够了。”
可惜她眉眼间的宁静祥和却出卖了她。
都是经历过风霜的了,倘若不是真的幸福,如何会是这样满足的眼神……紫苏桃花眼眸波光潋滟,明明该替她欢喜,可惜欢喜完了又泛起了涩。
忍不住戳了戳青娘脑后松松的髻,凉凉笑道:“你这个最是虚伪,心里
藏着秘密,总要同我装……‘
无一世好,花无百
红’,小心看紧了呀,当了皇帝的男
最是薄
了。”
好个酒鬼啊,刻薄本
依旧不改,总也见不得自己比她好。青娘想了想,便也回紫苏一句:“也有不变心的麽,你不是曾经也有一个?可惜你不要……不要就罢了,还连累我如今成了这副死
模样……你说,你该要怎么补偿我才是?”
这会儿,又难得俏皮了,空的眸子里染了色彩,好似又有了些昔
漠北执拗的影子。
“谁让你要抢走我一个又一个的男……吃这些苦
,真心活该。”紫苏白了一眼。然后两个
一齐笑起来。
明明有那么多家仇恨摆在二
面前,她们却也能自动将它过滤,唠家常一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就好似岁月静好,两
都已到了暮年,夕阳暖暖照在她们身上,她老了、她皱了,那昔
的仇啊恨啊
呐,都不过是上一辈子的事
,嚼烂了,早没有了味道,说起来都好像是别
的事。
两笑着笑着,笑到了后来连为什么笑也不知道,只知道眼泪都笑出来了。
青娘扭身软趴趴打着紫苏的掌:“还是你花心,两个你都吧?不
那个
,你就不会为他生孩子;不
他……”
不他,你就不会跑去漠北……可是这话她却不肯说了,卡了一半又开始傻笑。
终究是个自私的麽,大方不到将
分去一半。她不敢说,也没有自信说,还怕挑起紫苏的旧伤痕,
坏了这难得的和谐光景。
紫苏楞了楞,终于明白青娘说的“那个”原是指那旧
的皇帝……呵,也是啊,这
哪有那么大方?她们都是一样的种类,谁看不透谁的心……
一时笑容也僵了,某些尘封的旧事被勾起来……十多年来,一张在脑海里浮起来又屡屡绝压下去的清瘦容颜又浮上了眼前。那个男
啊,对她却是真真极好的,
她、宠她,要什么便给她什么;有时候他酒后难得去皇后处过了夜,她气昏了
着他下跪,他竟也不顾天子之尊,跪在她脚前伏低,求她与他好……
可惜再好,她还是恨他,恨他逆转了她的生,杀了她的家
,泯灭了她的旧
……
夜睡在他旁边,与他不要命的撕/扯/欢/
,心里
却在不停不停咒着他死。
于是,他如今终于被咒死了……压在那一对废石埋着的地底下,大约也算是不得好死了吧。
一时心底里酸酸的,也不知到底该要欢喜还是惆怅。
紫苏轻抚着青娘瘦削的肩:“仇麽,哪里
得起来……我当初身体甚好,他那样
夜的缠我,不生孩子怎么可能……”
都没有从前风韵了,她的指是瘦的,青娘的肩膀亦是瘦的。不比从前,那时候两
无聊嬉戏,各泡着一个浴盆,最喜在雾气迷茫间鄙视着对方的身体。
她那时候总戏谑青娘——“脸蛋那么黄,身子却这么白,好丑的一条变色龙”……心里
却被她那样好的皮肤与身段艳羡个不行。
青娘亦戏谑她——“老妖,都三十出
了,长得还如二八年华一般,一定吸了不少男
的
血,呸呸呸”……嘴上说着,眼里
的亦分明是赞叹和欣赏。
一时四周又安静了。
“在想什么呢?”青娘问。笑散了心中郁结,难得昏沉了数的脑袋此刻有那么一丝清明。
“在想我这样的,又有什么资格说
呢?眼睁睁看着亲弟弟死了,却还在仇
身下不知廉耻、夜夜贪欢。心里面想要着报仇,到了
呢,却反儿又替他生了儿子,想死又死不成了……”
青娘咬着唇,垂下的手指暗暗掐进了掌心:“这世界这么大,兴许没有死呢……”
“那样大的雪……怎么可能还活着?再说了~~便是活着,我也没有脸再见他。我这样的,
十次地狱也还是便宜啊。”紫苏凉凉的笑,想到那夜玄铭怀里的“佗罗”迷香,两只手无意识地在青娘瘦削的肩膀处揉揉捏捏着……出卖了她的紧张。
她知道这东西从哪里来。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白的衣,宽的袖,总缠着她,说他的爹爹可以制出世上最香的香,谁做了他的小媳
谁才有资格闻……谁肯闻那东西呀,傻子才闻,她可不喜欢比自己矮了一截的小个子。
只笑着笑着,却又看到青娘锁骨处的一道红痕,心里便又是一痛:“他一定很喜欢你吧,你们一定很好……你这样的骨
,是个男
都受不了的,呵呵~~”
青娘一瞬脸红了,昨夜他也不知发了什么疯,怎么赶他他都不肯走,一夜孩子似的缠着她,要了她无数次,今早上险些都坐不直了的。
“紫苏……你很恨我吗?”明明于他缠绵天经地义,怎生的却似做了贼一般心虚。
果然还是年轻他,心里藏着的,装得了一刻,却装不了一时。紫苏眉眼一黯,只看着青娘红扑扑的脸,却如何也嫉妒不起来,终究还是怜她……罢了罢了。
“恨什么呢?恨你是我的仇家麽,还是恨你抢了我的旧?……恨又没有用,只怪老天呐……不让我生在你这样的时候。否则我定要用我的姿色同你好生比一比,不然我可真心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