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秋天十分之短。龙腾小说网 Ltxsfb.com飞沙走石的春天一过便是炽热的夏，秋天不过短短一瞬，那冬便裹着厚重的白雪翩翩而来。
九月下旬的天气，若放在江南，大约还是小桥流水，美
着一件藕荷小短衫，
一枝玫红月季，执着印花竹骨小伞坐在船
拂水轻歌，盈盈又可；而远在西北的大漠却已然至少两件打底了，倘若要再下趟雨，少不得还要添上一款薄棉衫。
今
倒是个艳阳天，傍晚后天边红橙橙一片，分不清是落余晖还是战后的血色。前方在打战，不知哪儿忽然冒出的一队彪悍漠匪，听说首领是个独眼大汉，绰号“飞鹰”，管着大几千的马，装备齐整，这大半月来频繁扫
边塞各个部族。除了抢钱财、掠粮药外，还以杀放血为乐，老弱
孺全不放过，甚至连待产的孕他们也忍心剖得下腹。
悍匪们出没毫无章法，狡猾得要命，却又似乎
通战术，善于隐藏，十分难对付，战士们近都在同他们打战，茶铺生意倒没了平时的好。
青娘坐在铺子里半眯着眼睛打盹，手臂撑在桌上斜支着脑袋，露出一截白苍苍的腕。身旁长凳上是黑黑灰灰的两叠衣裳，那高的叠得齐整有序；矮的却长条条散在一侧，也不过才三四件，看料子倒是上品，缝补起来应比另一叠粗衣来得轻巧。只不过她偏不
补，懒懒地挑开来放在一边，只等着那送来的将它们原样再送回去。
她近忽地懒了。自十五那合欢发作，生生脱去了三魂，这几
什么都像没骨一般，走路软绵绵，说话也软绵绵，但凡看见能坐的就坚决不站，能躺的坚决不坐。
好在这几天前方打仗，生意也清淡，倒不是特别的忙。
那个坏脾气大将军的药很管用，川儿第二天烧就退尽了。小家伙病愈后气神儿似乎很不错，他才初学的走路，步子还不太稳，想是觉得害怕，仍旧喜欢扶着桌腿和板凳哼哧哼哧的转圈圈。小
撅撅，小身板一扭一扭，像只肥肥小鸭子，拖着一柄致小木短剑，嘴里“d、d”的也不知念叨着什么，
声气得让忍不住想捏他。
“d、d……”
青娘无聊，学着川儿的
型念了两句，忽地秀眉苦起来。在当地，“大”可是有爹的意思呢，啊呀，一定又是哪个无良的趁自己不注意，偷偷教给了孩子……这可不是件好事，改小家伙懂事了，吵我要爹爹可怎么办？我便是变也变不出个爹来呀。
却说营地里一群爷儿们长久的妻儿不在身边，想是心中思念得紧，尤喜欢伺弄她家的娃娃，不是被这个抱到腿上秋千，就是被那个偷偷拐出去看骑马。
青娘本着安稳度的原则，原还想来雇个教书先生教会川儿读书识字，将来好让他远离纷争，做个踏实的账房小掌柜诸如此类。倒不想，如今反被一群将官教训得渐调皮好动起来。你看他，小小的年纪，别的不喜欢，偏拿着小木短剑比比划划，哪儿有半分的含蓄？
青娘眯起眼睛，看着川儿将小木短剑划出去又收回来，俊逸的五官严肃着，不厌其烦、乐此不疲地重复动作，俨然一个
练的小士兵。那高而俏的小鼻子，薄而微微下抿的唇，骨子里天然的叛逆。
不免长长叹了气，这孩子，初生时看着倒还像自己，如今却越长越与那相像。那张她最不愿记起的脸，偏安在了她最宝贝的川儿身上，相似得仿若模子里刻出一般，命中注定的孽缘相随……哎，也不知这东躲西藏的子何时是个，许不定那天一个不走运，忽然末来临了也未必。
正思想着，耳边传来一阵爽朗欢笑声，抬起，几名身着银灰铠甲的年轻将士顶着落余晖，手提酒
吃食大步将将朝小茶铺走来。
大约是打了胜仗吧，各个脸上洋溢着释然而畅达的笑容，老远的就隐约听他们道：“他妈的！竟然被
阳眼那鸟跑了，老子先还以为杨参将这下可要立大功了！”
“谁说不是！那狡猾的老狐狸……不过他受了咱杨参将那只心利箭，大约也活不了几天！”
“是极！我说杨希，你端了那土匪的老巢，这下大将军可不得赏你几壶好酒，到时可不能背着兄弟独吞啊！”
“呵呵哈，功劳是大家的，酒自然大家喝！”那末了说话的青年少将一身银色铠甲，戴红樱，浓眉大眼，十分英武帅气。他叫杨希——大将军的得力将，幼年不过沿途乞讨逃荒的可怜孤儿，十一二岁跟随大将军玄柯进了军营，至如今不过二十方五，已然立下军功赫赫，年纪轻轻便位封三品，成了军营里最年轻的参将。
他虽中和众说着话，一双炯炯眼神却跃过清风直直凝着茶铺里的小青娘，见她似乎十分困倦萎靡，那步子便随着心中焦切逐渐加快起来。
灼灼的眼神能把燃烧。
青娘自然注意到了，这个赶不走骂不怕的好脾气青年小将军，你大好的前途不去奔，为何偏偏赖着我这个麻雀娘？……长长打了个哈欠将脑袋往手臂里一埋，避了开去。
那直白的忽视杨希怎能不见？不过他是个永远的乐天派，耸耸肩膀笑一笑，撇下众大步流行走到矮凳子旁，将“劈、劈”划着小木剑的川儿一把扛上了肩。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同你们母子磨，都说铁杵磨成针，不信你的心比那铁石还要硬。
瞅着他的动作，那余下的将士自然
发出一阵唏嘘大笑。
整个漠北大营至少七成的都知道，杨希对茶铺老板娘的迷恋那可不是一般的
。打从那青衣小娘子搬到这儿没多久，他就一根筋地盯上了她，平里有事没事给她挑个水、扫扫地，不然便是送些致的木雕小玩具讨川儿欢喜。偌大个魁梧男儿，也不怕笑话，领着个小娃过家家一般比试着武功，从不计较青娘的白眼和冷板凳。
那青娘自来不喜多说话，能给你个眉眼弯弯的笑脸都是难得，起初追她的不少，后来个个都打退堂鼓了，唯独他还在这不紧不慢的坚持着，也不急
，也不远离，倒让青娘也发不起脾气来
。有好事的便常常将他俩戳在一处玩笑，起初青娘还气哼哼关门收碗不招待；末了，听多也就疲了，由得他们说去，反正老娘又没和他睡一处，你们说一万遍，我也还是我，他也还是他。
一众将士把酒食扔在她桌上，吵嚷着道：“小青娘，大白的犯什么瞌睡？你家杨将今打了胜仗，借你这儿吃顿小酒，快把这些拿下去做些吃食端上来！”
杨希逗得川儿在肩上呵呵欢笑，听及此言便扭过来看她。他是那样的喜欢着她，说不出原因的，也许只是单纯地觉得，看到她便看到了家的感觉。
打了胜仗的他心中极是欢喜，因等候青娘下面的回复，一张好看脸颊便保持着阳光的笑容。却忽地发现，青娘今竟然换了装束，少见的褪去平拖沓糙衣，穿上了带花儿的小袄子。虽只是素色的青花暗纹，普通到不行的面料，但那簇新小袄却一反常态的在纤腰处收了身，于是前面的丰//满与后腰的曲折便悉数而现，实在好看到不行。
再一细看，又发现她那张平不苟言笑的小瓜子脸儿，竟然还挂着一副罕见的慵懒散漫表
，让她无端生出了几许
儿家的媚态。这媚态与她这张平凡的脸竟然如浑然天成一般，甚是奇妙，也许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可是杨希却最先发现了……他想，这真是他天生的冤家啊。
却不知，她的这副疲塌模样全是拜那合欢所赐呢。
那灼灼而清澈的目光看得青娘好不难受。倘若是个色胚也就罢了，骂一骂赶走他，再不济一根打狗
扔出去；可是眼前这个，怕是连儿家的小手都没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