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由近及远消失在走廊外。
他赶紧的掀开被子喘口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记事本被女领导放在旁边
的小桌子上,手够不着。他现在左手和左腿都还打着夹板,等于是身体的左半边
不能动弹,右半边可以随意活动,但下不了床。
医院护工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婶,挺识趣的,只要病房有人来,她就出去回避,
乐得清闲,人走了她再回来,此时进来道:「刚你姐来过,见领导在,和我打个
招呼就又走了,说一会再过来。」
容素每次来,和吕单舟都是姐弟相称,护工就觉得她俩是姐弟,那江凇月孤
傲清冷,倒是符合领导形象,从旁人口里也知道个大概,于是在心中就给经常来
的 两个女人下了定义。
「姐,您来了怎么又走啊?」吕单舟赶紧打电话,那头响起容素略带磁性的
声音:「没有,局里急着叫签个字,在楼下等她们拿文件过来,阿船你别点医院
的餐,今天姐做了饭带来。」她没说为避开江凇月的事。
不一会就听到女人的脚步声,容素拎着两个保温壶来到病房,对护工说道:
「阿姨您也去吃饭,休息一会呗,中午我陪着他。」然后就坐在方凳上,看吕单
舟。
「这里的饭菜都不错,姐您工作都忙不过来,不要再忙活吃喝这些琐碎事,
多麻烦。」吕单舟掀开薄被,让护工放下用餐的挡板。
「不麻烦,有个朋友去山塘野钓,结果钓只甲鱼上来,发给我看,我说这甲
鱼好大的裙边,他们拿去喝酒是可惜了,就要来给阿船补补身子。」吃野生甲鱼
可是违法的,得偷偷来。护工阿姨见说到这个,也就借口吃饭离开了。
吕单舟不信有那么巧的事,这素素姐隔三差五的总能点滋补的食材亲自做
了让他吃,这些恐怕还得是花时间去找的。想到这,就感动的老是盯女人看。
容素在他面前没丝毫的不自然,随意地抚一下大波浪的头发,顶顶镜架笑道:
「干嘛?吃饭还要看着人来下饭吗?」
她这头发是新做的,连衣裙也是第一次见她穿。「素素姐,我姐夫......该回
来了吧?」这个让吕单舟有点失落,容素男人回归,就少一个做爱的小巢。
「回来了......上个月就回来了——说他干嘛,他没甲鱼吃。」容素随意翻着
旁边的记事本,在家她是全心全意做 贤妻良母,但也不妨碍她在外面一心一意当
阿船弟弟的好姐姐。
江凇月翻看他的记事本,他会急,容素看,他却不怵,哪怕她会看到那句诗。
他觉得自己的所有隐私都可以亮给素素姐知道,素素姐也有权可以知道。
果然,容素定在那首诗的页面上,她狐疑地看看记事本,又看吕单舟。江凇
月的字,她认得。
然后眼圈渐红。
难怪江代县长最近看起来是容光焕发的样子,她还以为是升官升出来的缘故,
不曾想还有爱情的滋润在里头......这坏弟弟,有她一个不够么? 窝边草也吃......
她生气地将甲鱼汤端过一边,不能让这坏人补好身子了,用在别的女人身上。
吕单舟拽住女人的手,轻声道:「姐, 吃醋啦?」
「她人比我漂亮,官儿比我大,连身材都比我好......」容素说着说着终究还
是流下泪来。
「我和她,到现在都没牵过一次手!」这是狡辩了,没牵手是真,握过不算。
但亲过吻过拥抱过也是真,大屁股还被顶过喔,这可不是炫耀的好时候,「我对
素素姐,一直都是真心的——」
「对她......也是真心的......是吗?」她曾经留意过江凇月与吕单舟一起时,
这女领导的目光经常会追随秘书移动的身影,当时还以为她是审视吕单舟如何做
事,现在看来,那目光里根本就包含好多种意味,除去审视,还有关切、牵挂、
宽容......难怪文旅局里流传着小吕秘书能替局长挡江凇月打板子的故事,不是没
有道理的。
吕单舟不愿意骗素素姐说和女领导是 逢场作戏,那是对不起江凇月:「她是
她,你是你,不冲突的,姐......」吕单舟厚着脸皮狡辩,「我能对她好,一样也
对您好,将心掰成两瓣用,一半给您,一半给她——就像您也一样,一半给我姐
夫,一半给您的坏弟弟。」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男女同样适用。
这点到了女人的痛处,是的,自己也无法给予他全部,又有什么权利索要他
的全部?而且 两个女人都是已婚熟女,都做不到问心无愧,都不能给他一个娶妻
生娃的未来,终究这弟弟的心,还是会被别的女人分去一半的,即使不是这个人
比她漂亮官比她大的女县长,也会是某一个能与他携手走进民政局的妙龄女郎......
能有现在的日子,得过且过就是,不敢奢求将来了罢,容素叹一口气,仰头
不让眼泪再流下来。
女人有了些软化,愿意随着他牵手的劲道往病床靠近了点。吕单舟思绪再三,
决定再加一把火,把江凇月的隐私说也给容素知道,先是以江凇月的曲折 人生来
博取容素的同情,稳住一个再说,把她拉成同一战壕的人——当然他不敢奢望这
「战壕」能变成「战床」。三人可能会在官方场合同时出现,私下场合......不见
也罢,现在只是容素知晓江凇月的存在,若是江凇月反过来知晓容素与他有不止
一腿,以「西太后」的手段,她能把容素撵得一丝不挂。
归根结底容素还是个心软意活的女人,在知晓江凇月这命途多舛的 人生经历
之后,很快就女人同情女人,在心里与江凇月统一了战线,唾弃男人的卑鄙,心
痛女人的劫难,「原来江县长......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个女的来负重前行......」
与江凇月相比,容素简直可以说是泡在蜜罐里成长起来的,她紧了紧被吕单
舟握着的手,轻声道:「你既是这样说,我也不敢再棒打鸳鸯......只求......阿船......
阿船......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先不要想着......别的女人......」女人说着又微啜起
来,她在强迫自己妥协。
「别的女人」是谁不言而喻,这姐姐看来是准备接受现实了,吕单舟大喜之
下奋力地伸出右手,想为女人擦个眼泪什么的,又够不着,急声道:「素素姐素
素姐......您是阿船的第一个姐姐,没人能夺去的。」
容素深吸一口气,将眼镜摘下擦干净雾气,将甲鱼汤又端回来,低声道:
「来,姐姐喂阿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