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荷看着群情激扬的将士,鼻头微微有些酸,她把视线拉到天边那绵延不
绝的群山之上。她可能已经没有下一个 十年了,这一次也许真的就是最后一次了
。
为此,她必当拼尽全力!
「五日之后,正午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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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沐妘荷所言,白风烈被编入了沐箭营,沐妘军中的冲阵之军。深夜他躺在
营房的硬板床上反复思量着自己心底那个全新的计划。他虽然年轻,可行事却少
有鲁莽,他喜欢周遭的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和掌握之中。老师花了 十年多的时间
断了他作为少年的冲动和匹夫之勇。
可街市上,沐妘荷只用了一面一眼就点燃了他作为少年心头所有的激情。
他甚至变得有些迫不及待,因为沐妘荷的出现,他原本计划的最后归宿变成
了完全 不同的模样,更让人憧憬的模样,为此他愿意不顾一切,拼尽全力!
他整晚被那样的 画面所迷,以至于睡意全无,子时过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
的小腿,接着小声说道,
「军令,轻甲集结。」那人在黑暗中说完便又去通知了下一个。半柱香后,
他便已经站在了西山脚下,打眼一扫,整个沐箭营都已经整装待发。他们每人都
领了个大牛皮酒袋。
白风烈拧开塞子闻了闻,居然还是大坜产的鬼烧,此酒可算是烈酒中的烈酒
了。可这是得哪一出,前锋营夜半集合,难不成是为了训练酒量。
「入袋!」周慕青的声音适时的传来,将士立刻把酒袋塞进了马鞍旁的袋中
。只有白风烈还看着牛皮袋凝眉思量着。
周慕青用剑尾顶了顶白风烈低垂的额头,厉声呵道,
「入袋!」
「为何要发酒?」他一边装进马鞍,一边随口问道。刚问完,周慕青便拽着
他的甲领将他拽到自己面前。
「沐妘军只需要长耳,无需长嘴,你只需听从号令,盲从号令!念你是初犯
,不予追究,以后再敢问东问西,军法处置!」
说完,周慕青松开白风烈,先一步上了马,「上马,出发!」
白风烈揉了揉脖颈,怎么沐妘荷身边每个女人劲都这么大。
于是五千骑趁着月黑风高之际,静悄悄的离开了云阳境内,奔向了所有人都
不知道的目的地。
三日后,沐箭营跟着周慕青踏入了豫州境内,豫州在兖州以南,秋水下游。
在豫州一处马场换了马后,便一路行到了距秋水南岸三十里的淞文岭,这才落马
休息。
除了周慕青,没人知道他们日夜兼程跑到离兖州几百里远的破树林里做什么
。
白风烈也还没完全想明白,但他知道他们在等人,等那个决定战局的人。
几个时辰后,沐妘荷只带了几十骑从远处飞奔而来。
「将军!」周慕青看见沐妘荷后,便赶忙迎了上去。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沐妘荷下马后便径直往山上走去。
「马已换好,到此也已经休整了四五个时辰。」
沐妘荷站在山尖,望着远处平缓的河水,盘腿席地坐了下来。
「你也去休息吧,此乃第一战不容有失。」
「喏!」
周慕青走后,沐妘荷一直待到日落才起身下了山,将士们都怀抱着武器,各
自找寻着舒服的姿势抓紧时间休息,她尽量放轻脚步,从士兵中慢慢穿过。战场
上他们是敌人的 梦魇,可私下里却大都只是年岁不过弱冠的青年。他们将自己的
性命交到她的手上,她便不能有丝毫的闪失和差错。
她将视线一排排的扫过,目光很快便落到了远处,白风烈独自一人倚靠着大
树正埋头忙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沐妘荷走到近前问道,白风烈听见声音赶忙抬起头,刚想
开口,突然想到远处正睡的踏实的将士们。于是往一旁挪了几分,又用衣袖掸了
掸地上的浮土。
「将军请就坐。」
沐妘荷顿了片刻,最后还是坐了下去,她看着白风烈用不知哪里来的带刺
草藤正裹着自己的靴子,一层一层裹得极其严实,再细看靴底似乎还绑了凹凸不
平的碎石。
「为何不遵令休息?」沐妘荷又问了一遍。
白风烈转过脸四下看了看,接着慢慢的凑了过来,还伸手遮住嘴,显得极其
机密,沐妘荷看着他这副孩子般的做派,原本大战在即的沉重居然缓和了几分。
她依靠着树,坐的笔直,目光直视前方,等着他开口。
白风烈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道,「回将军,今晚不是要夜渡秋水么,睡个
半夜还不如不睡。」
沐妘荷没来由的心头一喜,「谁说要夜渡秋水了?」
「将军,这还用说么,明明说好五日后出征,结果三日就神不知鬼不觉的绕
到了豫州秋水最平缓之处,必然要乘机渡水袭其后背。只不过......」
「不过什么?」
白风烈尽量选择比较平和的用词,「不过我们只有五千人,对方可有十五万
。此举虽说是偷袭,可还是与送死无甚区别。但我想,将军定然有其他安排,我
们这五千人多半只是诱饵。歼敌重任估计还是得仰仗至今不知在何地的秦将军和
兖州的王将军了吧。」
沐妘荷心里十分满意,她要北伐,可只靠她 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够的。她
需要新鲜而又强壮的血液。
「是二十万五千对十五万。」沐妘荷看着前方默默说道。
「何解?」白风烈压低了声音问道。
「沐妘军的大旗便可抵二十万大军。」
白风烈轻声笑了起来,「若如此说来,将军风华绝代,一人便可抵百万大军
了。」
「战场之上,不可胡言!」沐妘荷只是沉着嗓子喊了一声,宛如教训晚辈而
无任何的不悦,语气自然的彷佛这个仅仅见过三面的少年已经成了自己的门生或
是亲眷。
这种突如起来的亲切和莫名的吸引让彼此都有些不适。
「喏。」白风烈用食指蹭了蹭人中,继续低头忙着自己手里的活。
沐妘荷余光再次瞄到了他的靴子,
「为何如此缠靴?」
白风烈刚刚移开身子,听见发问,又凑了上去,这一次凑得更近,几乎要贴
着沐妘荷的耳垂。
「不是要渡河么,我在靴底缠些碎石......」少年说话时的温热气息喷洒在沐
妘荷耳廓之间,微痒之下,沐妘荷忍不住耸了下肩,双眉紧蹙,板着脸扭头问道
,
「此处四下无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