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说实话要不是他今天这一溜的智力竞猜,我原本对他安静的脾气秉性还算挺有
好感的。
路上他没说一句话,我也赌气般不说话,很快我们跨过四五个街区,到了他
所说的 公寓前。
房子在三楼,年代应该不算近,两室一厅有厨房,客厅很大,通风很好,家
电也基本算是齐全。而且每个房间里都有独立的卫浴间。价格平摊下来也完全在
我预想的范围,总体而言算是挺满意的。
「一人一间,客厅公用,房租对半,合同签字。」在我绕了一圈后,他直接
就拿出了合同和一支笔。
「这么快!我都还不知道你是谁呢,你叫什么名字啊,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是
华人。」
「我叫陆潇戎,研究方向是量子通信。不喜欢无效以及无意义沟通,我也不
知道你是哪国人,如果当时你听不懂我的问题那这事就算了,你叫什么?」
「……白风远」
「好,认识了,签字吧。」
「……」
我拿起合同扫了两遍,合同十分详细,屋内的一切物品基本都标明了出处和
价值,而基于类似谁倒垃圾这种小事居然都有很详细的时间与分工划分。这表面
是张合同,但事实上完全可以当作自律计划表来用。
我再次看了眼他那人畜无害的脸和不算特别强壮的体格,没再继续犹豫,签
下了自己的名字。
两个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么,在异国他乡,用了不到十分钟就签下了室友协议,
这种疯狂的事这辈子真的做一次就够了。
就因为这一签,我的整个求学生涯都在折磨中度过,天才里如果有精神病,
那多半就是长成陆潇戎这样。
——
我打算搬去校外住的事,早就和沐婉荷通报过,可她坚决 不同意,以安全为
由一定要我住校,还不断强调不用担心钱的事。
所以这次搬家,我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她,我需要一个比较好的契机。随
着学习生活慢慢进入正轨,压力也就随之而来。我11点准时睡觉的习惯也受到了
严峻的考验,白天忙的昏天黑地倒也算是充实。
可一旦到了晚上躺上了床,原本无暇顾忌的各种情绪就慢慢爬了出来,米国
标准的twin-size 大床,我永远只睡一半,那一半空在那就像是我的心一样。
我开始失眠,无论是睁开眼,闭起眼,沐婉荷的影子总会在我身边乱转。
于是我戴上耳机,放上轻音乐,可唱着唱着声音又变成了沐婉荷的声音。
就连特么闭眼数羊都能联想到和沐婉荷一起吃火锅的场景。那些小羊变成羊
肉卷排队往火锅里跳,惹的沐婉荷一直捂着嘴笑。
这天折腾到了夜里三点半,我终于忍受不住,拿出手机拨打了沐婉荷的电话,
我真的太想她了,哪怕让我听一听她的声音也好。可按下拨通键的下一秒我就主
动挂断了电话。
未来的时间还很长,如果现在我就忍受不住,那以后还怎么活。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小沐。」
「小沐已经在睡觉了,小白还不睡么?」
「我睡不着……」
「那小沐选一首摇篮曲放给你听吧。」
「……算了,你休息吧。」
「乖,小沐爱你!」
直到有一天我忍不住在电脑上查询着回国的机票信息时,我才意识到这样下
去肯定是不行的,就算学习不累死,我也得再精神病一回。
思前想后,我从超市里买回了个一人高的大号条枕抱着睡,这个行为虽然有
些不够man ,但事实上却非常的有效。
当我关了灯,抱着条枕时,那柔软的触感很自然的被我脑补成了那个时不时
喜欢钻进我怀里的沐婉荷。原本心头空着的那块也被强烈的 幻想慢慢填满。
于是我偷偷又给这个条枕起了个名字,叫小荷。
我现在开始有些怀疑,五年的时间是否真的足够消退我那些所谓的激素。
陆潇戎这家伙话不多确实是合我心意,但性格却是奇葩到了极点。
我觉得他根本不懂怎么和别人交往,说话稍微带点弯他就无法理解。三句话
里有两句能给你气吐血,我真是感慨他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们两人在客厅各自有一张长书桌,而客厅那张看上去就很舒服的沙发却被
陆潇戎直接卖了,理由是占地方。我说这沙发有我的一半,他没权利私自处理,
结果陆潇戎云淡风轻的拿出合同,找到物品栏,我这才发现合同里面根本就不包
括这沙发。
于是原本放沙发的位置被迫换成了大白板。最可气的是,他那块大白板居然
不给我用,我只好自己又去买一块。
每天晚上他都会在学习的空隙中把椅子退后,然后看我敲代码。只要被他发
现一处错误,他就会把办公椅当滑板一样飞到我面前,直接用手指杵在我屏幕上。
我发誓如果不是沐婉荷让我以后少动手,我早就把他捆好从窗户丢出去了,
于是之后我俩就开始互相想尽办法挑对方的错。从研究到学习,最后甚至挑到了
生活里,幼稚的就像两个小孩儿。
而且这家伙还有个很奇葩的毛病,就是经常说话说的好好的突然魂就没了,
跟个傻子一样愣在那完全进入了自己的世界。这时候你无论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
进去。
而更无奈的是我们两人对电影电视剧的品味出奇的一致。经常互相找茬找着
找着就坐下一起看起了钢铁侠。我时常和陆潇戎说,你这条命都是你那一脸天真
的表情和我母亲的告诫救下的,不然我早就打死你了。
但即使这样,我俩都没有要换室友的打算,因为处于同一维度的感觉真的很
好,彼此所说的所有问题对方都可以给予回应,无论是赞同还是辩论,这点我想
陆潇戎的感受应该也是一样。
我和他都放弃了社交活动,就连睡觉时间都经常会挤出一部分来用于学习或
者嗯……辩论。充足而枯燥的生活至少在白天可以充分压榨我的脑细胞,让我无
心去想其他。
可谁也说服不了谁的情况还是经常出现。最后为了避免我们两人在某一个问
题上浪费太长的时间,我们特别准备了一个本子,每次到不可开交的时候就把问
题记在本子上。一方面暂时休战一方面方便下次再拎出来接着争论。
陆潇戎还给这个本子起了个名字,「白陆源」……
很快三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这次出国,我强迫自己只带了一张我和沐婉荷
的合照,可直到现在还被我压在箱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