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来了几个串门的,凑了两桌打麻将。
母亲和小舅妈收拾碗筷。
泔水桶满了,母亲问往哪倒。
小舅说鱼塘有口缸,专存泔水喂鱼。
母亲就提桶去了鱼塘。
我给几个小孩摘完无花果,发现姨父不见了,当下心里一紧。
匆匆奔出门,刚过马路,远远看见姨父阴沉着脸走来。
见了我他才换上一副贱兮兮笑容说:「林林,考虑得咋样啦?」
说着他衔上一根烟,又给我递来一根。
我知道他说得是什么。
那天他走后,我是被他说得心痒难耐,在录像厅看小黄片,哪个不想真的找
个女人尝尝那到底是啥滋味?但大家都知道那是不切实际想法,在床上意淫一下
就算了,所以都不是很在意。
但现在真有这机会,不心动是假的。
别说若兰姐了,就那面馆的老板娘我也欢喜得不得了。
但我还是摇摇头。
他说:「真不要?切,我还不知道你们。」
这时母亲正好回来,步履轻盈,迤逦而行,手里的泔水桶反而更衬托出她的
美。
走到我跟前,她轻声说:「林林,没事儿咱就回家吧。」
父亲宣判那天我没去,让我在家陪着妹妹。
妹妹开始还装着没事在看书,但一页纸密密麻麻一堆字没几秒就被她翻过去
了,翻了几页后那眼泪豆大地往下滴,终于忍住往坐旁边的我的大腿上一扑,放
声哭了起来。
我被她那突然的哭声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最后我像电视里般把手放在她背上
安慰地抚摸了几下。
然而没等我说几句安慰的话,我的注意力却被手中隔着衣服摸到的那胸罩带
的凸感吸引住了。
但刚这么一想,我的手就触电般地跳了起来。
我在心里大骂自己禽兽,居然在这节骨眼对自己的妹妹又这样的想法。
上午点左右奶奶让陈老师搀着进了门,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闷声不响。
爷爷和母亲紧随其后。
爷爷刚坐下就站起来,说到隔壁院取烟袋。
母亲忙招呼陈老师喝水。
但陈老师连忙推辞说不打扰了,劝母亲别多想。
但怎么可能会不多想,整整五年。
临走她又把我拉到门外,嘱咐说:「林林小男子汉了,可要多照顾家里点。」
陈老师刚走,客厅就传出一声直穿云霄的哭号。
半天不见爷爷来,我跑到隔壁院一看,他老人家地上躺着呢。
父亲被判处罚金3万元。
爷爷脑淤血住院前后花了万多,出院后半身不遂,走路拄着个拐棍,上个
厕所都要人照顾。
奶奶呢,只会哭。
那段时间母亲要么守在电话旁,要么四处奔波。
爷爷住院最后由学校垫付了万块。
亲朋好友们过来坐坐,说几句安慰话,也就拍屁股走人了。
有天下午外公带着外婆来串门,塞给母亲万,说是小舅给了5千,剩下的
5千就当没看见。
临走他又嘱咐:「已经给你妹夫打过招呼了,咱就这一个有钱的亲戚,这会
儿不用啥时候用。」
这么多天来神色如常的母亲突然垂下了头。
我坐在一旁,看着透过绿色塑料门帘灌入的黯澹阳光,有生以来次觉得
这个世界和你想象的不一样。
爷爷住院时姨父就来过,和张凤棠一起,屁股没暖热就走了。
那晚来送信封是一个人,完了母亲说:「谢谢。」
姨父说见外,一副奇奇怪怪的表情,又扭头拍拍我肩膀:「没过不去的坎儿
,林林。」
姨父前脚刚走,奶奶就进了门,问:「送钱来了?」
母亲点点头。
奶奶就坐下,幽幽道:「当初凤棠要嫁他,你说他风闻不好,死活不同意,
结果到头来好好的两姐妹闹了矛盾,现在出事了,也幸亏有这门一个有钱有势的
亲戚,这命运呐,就是爱捉弄呢。」
母亲知道奶奶其实也不喜欢姨父,说这话也无非一时感慨,但她的脸色还是
阴沉得像压到地上下来的乌云。
我心里也是难受得紧,我现在开始明白那些钱是什么了,那天在猪场听了那
些话后,我觉得站在姨父的角度来说,这就是嫖资了。
我很清楚以母亲那种恩怨分明和从不愿意拖欠别人的心态,她得承受多大了
痛苦。
我拳头拽紧,我讨厌这种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无力感!
无论怎么说,这次的坎也算是趟过去了。
暑假竟如此漫长。
曾经魅力无穷的钓鱼摸蟹几乎在一夜之间被所有人抛弃。
每天中午我都要偷偷到村头水塘里游泳,几十号人下饺子一样扑腾来扑腾去
,呼声震天。
游累了我们就躺在桥头晒太阳,抽烟,讲黄色笑话。
暖洋洋的风拂动一茬茬刚刚冒头或正在迅勐生长的阴毛,惊得路过的大姑娘
小媳妇们步履匆匆。
有次房后老赵家的媳妇正好经过,我赶忙跃入水中。
她趴到桥头朝下面喊:「林林你就浪吧,回家告儿你妈去!」
水里的一锅呆逼傻屌们轰然大笑,叫嚣着:「有种你下来告!」
我却已蹲在桥洞里,半天不敢出来。
学校组织老师们旅游,母亲也推辞了,虽然不过区区几千块钱。
姨父期间来过家里几次,每次都送了些东西过来,一双小眼骨熘熘地转。
每次我都「不解风情」
地赖着不走,有时甚至会主动和他聊天,并不失时机地冷嘲热讽一番。
母亲只是平澹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备课或者看书,周遭的一切都彷佛
和她无关。
姨父也很奇怪地从未在意过我的不识相。
大致是因为母亲「有事外出」
的次数频繁了起来。
八月中旬的一天,王伟超来找我,不是站在胡同口,而是大摇大摆地走了进
来。
王伟超在我房间里来来回回转了七八圈,问我最近在忙什么。
我说写作业啊。
他一通屄屌屄屌的,给我递来一根烟,我指了指隔壁,他说你个软蛋。
后来他饶有兴趣地摆弄起我床头的录音机。
换了十来盘磁带后,他说:「都什么屄屌玩意儿,下回给你带几盘好听的。」
临走他貌似不经意地提起邴婕,说她想爬山,问我对附近的土坡熟不熟。
我愣了愣,说去过几次。
他嘿的一声:「那好,就这么定了!」
他说过好几次邴婕了,我觉得他们之间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