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一
怔。他二人并未听过殷素素这名字,而武当派张翠山的名头在江湖上却是无人不
知无人不晓。
武当派创派始祖张三丰共收有七位弟子,个个皆是武艺高强、行侠仗义的侠
士,以「武当七侠」之名威震江湖。张翠山正是祖师张真人的第五名弟子,擅使
一对烂银虎头钩和镔铁判官笔,武林之中都尊称一声「银钩铁划张五侠」。而白
龟寿对张翠山却只称一声「张相公」,连「张五侠」的字眼也免了,显是将他当
作了极亲近的自己人看待。
高蒋二人斜眼打量张翠山,见他年纪不过二十一二岁,身穿青布长袍,作书
生打扮,面目俊秀,虽略显清癯,但神朗气爽,俨然是个文雅公子一般,却哪里
像是个威扬武林的侠士?两人心下均自暗道:「这武当派的小子名气不小,今日
一见却也不过如此。想来定是中原武林没甚见识,以讹传讹,夸大其实罢了。看
他形貌文弱不堪,当真论起武艺,又岂是我师兄弟二人的对手。」
高则成再去看那绿衫少女殷素素时,却见她对张翠山神态颇显亲近,两道清
澈明亮的眼光在张翠山脸上一转,秋波流动,浅笑嫣然,左颊上现出一个浅浅梨
涡。
高则成胸中顿时涌起一股酸忿之意,狠狠地向张翠山怒目横了一眼,冷冷地
道:「蒋师弟,咱们在西域之时好像听说过,武当派算是中原武林中的名门正派
啊。」蒋立涛道:「不错,好像听说过。」高则成道:「原来耳闻不如目见,道
听途说之言,大不可信。」蒋立涛道:「是吗?江湖上谣言甚多,十之八九原本
靠不住。高师哥说武当派怎么了?」高则成道:「名门正派的弟子,怎地跟邪教
人物厮混在一起,这不是自甘堕落么?」二人一吹一唱,言语殊为无礼,竟向张
翠山叫起阵来。他们见殷素素是个清丽娇媚的少女,想来绝非是天鹰教中人物,
是以「邪教」二字,只指白龟寿等人而言。
张翠山却毫不动怒,只微微一笑,说道:「在下跟天鹰教的这几位也是初识,
和两位仁兄没什么分别。」
这两句话众人听了都是大出意外。白龟寿原只道殷素素跟张翠山交情甚深,
岂知却是初识。殷素素一双妙目向张翠山瞋了一眼,蛾眉微蹙,面露不悦之色。
高蒋两人则是相视冷笑,心想:「这小子果然是个脓包,一听到昆仑派的名头,
就怕了咱们!」
白龟寿道:「各位贵宾都已到齐,现下请先随便逛逛。正午时分,请到那边
山谷饮酒看刀。」张翠山说道:「小弟想独自走走,各位请便。」他似是怀有心
事,也不待各人回答,一举手,便向东边一带树林中走去。
殷素素目送张翠山的身影消失在了树林深处,眉宇之间却罩上了一层愁意。
她幽幽叹了口气,也不转身,口中说道:「白坛主且先去忙吧,我自还有事情要
做」。白龟寿正身拱手称「是」,率了岸上天鹰教众人各自散去。殷素素仍是头
也不回地道:「两位请随我来吧。」说罢,径自沿着张翠山所走的那条小径往树
林中去了。
高蒋二人对视一眼,都是一般心思——殷素素口中所说的「两位」,此刻岸
边除了他师兄弟二人还能是谁?两人皆丝毫不知殷素素有何用意,但美人相召,
岂有不从之理,当即脚下连赶几步,跟在她身后走着。
殷素素走得并不很快,高蒋二人亦步亦趋的紧随其后,但见她身形苗条,步
态轻盈,背影也是婀娜生姿。三人一路上俱是一声不语,高蒋二人却早已神摇目
夺,思绪起伏,时而心道:「天鹰教众人都对这姓殷的美貌少女极为恭敬,简直
就如侍候公主一般,看来她在江南武林中的地位竟似尊贵得很,却不知究竟是什
么来头?」时而又想:「她不仅地位尊贵,容貌身姿更是美艳绝伦……师父欲要
聘娶为二房小妾的那个女子,原道已是个姿色绝佳的美人,但跟眼前之人比起来,
却真个叫作萤火之光不可与皓月争辉了。」
行至一片树荫之下的平地,殷素素忽地停住脚步,转回身来。高蒋二人蓦然
一醒,也连忙驻足。殷素素笑吟吟的望着二人,绛唇轻启,说道:「昆仑派的两
位剑客大哥,小妹有一桩不情之请,不知两位可否应允?」
二人听得她嗓音清甜,语意温婉,均是心中怦怦乱跳,登时便连连点头。高
则成上前半步,拱手一揖:「姑娘但有所请,我……在下必当竭尽所能!」他本
意说我师兄弟二人,临到口边却又改成止「在下」一人。蒋立涛也上前施礼道:
「在下也当为姑娘全力而为!」
殷素素抿嘴一笑,说道:「小妹久闻昆仑派威震西域,名播天下,当年创派
祖师『昆仑三圣』有琴、剑、棋三样绝技,贵派武功更是剑术通神。小妹武艺低
微,却也不自量力,平素对论剑之术好生仰慕。今日得见两位剑客大哥,竟忍不
住又起了那求贤问道的心思,只想见识几招贵派的高深剑法,更或能有幸学得一
招半式,谨作防身之用。」
私学别派武功本是武林人士的大忌,但殷素素这一通恭维话讲下来,高蒋二
人早已得意忘形,神游天外,哪还顾得了这许多。高则成朗然说道:「敝派剑法
高深精妙,我们做弟子的虽是十年磨剑,也只学得一些皮毛而已,但姑娘既有此
清兴,在下自也不敢藏拙。」说完便从后背上解下剑来。蒋立涛不甘其后,也解
剑说道:「姑娘是娇柔尊贵之身,倘要行走江湖,正当学一套高明剑法防身。」
他原本面子就薄,动情之下说出这番话来,顿感喉干脸燥,低了头不敢看殷素素。
殷素素拍手笑道:「那可真是妙极!却不知两位大剑客到底谁的武功高些?
小妹资质有限,只盼剑法造诣高明些的那位肯指点一二。」「大剑客」这般称呼,
本是先前白龟寿存心讥讽高蒋二人,此刻从她口中娇盈盈的说出来,却是仿若有
意撒娇打趣一般。
高蒋二人俱是心头激荡不已。高则成微微一笑,说道:「我师兄弟二人剑法
本在伯仲之间,只是在下入门较早,有幸多跟师父学了几年。」蒋立涛眉头一皱,
道:「你虽比我早拜师了一年半载,但你我所学皆是一般无二。论起天资悟性,
我还比你胜了一筹。」高则成拔剑怒道:「如此说来,倒要向蒋师弟讨教两招!」
蒋立涛也拔剑道:「好!口说无凭,便在剑下见个分晓!」
殷素素见二人拔剑相向,在一旁笑吟吟地瞧着,说道:「论起学艺,显然高
兄更精;论起天分,又是蒋兄更佳。唉,只可惜小妹见识浅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