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妈妈暂时也没有力照顾还要一
个星期才开学的弟弟。
于是她请了假在家休息,顺便招待上门吊丧的客。
虽说全村的都能转弯抹角地攀上亲戚关系,但实际上,方雪晴家并没有什
么真正的亲戚。
唯一算得上正经亲戚的堂嫂带着表妹住了院,而刚刚过完年离家打工的堂叔
则表示请不了那么长的假,所以决定等安葬的时候再回来抬棺扶椁,尽兄弟之谊。
——这当然无可指责,总不能要求他刚刚开工就请假一个月,两个月,甚至
放弃他的工作。∓#xFF44;∓#xFF49;∓#xFF59;∓#xFF49;∓#xFF42;∓#xFF41;∓#xFF4E;∓#xFF5A;∓#xFF48;∓#xFF55;∓#xFF0E;∓#xFF43;∓#xFF4F;∓#xFF4D;
所以前来吊丧的客大多是出于礼节,出于风俗,或者出于惯例,表现着符
合身份和关系的悲痛,说几句刻意诚恳的安慰。
「亲戚或愈悲,他亦已歌。」
第二天就是元宵节,张灯结彩的小村迅速恢复了热闹繁华。
当然,真正关心她和她家状态的也有,比如说石小凯。
但他也只是个大孩子,能做的不多,请了一天假陪伴方雪晴之后,就被方雪
晴和他父母赶去上学了。
「小雪,我去谈赔偿的事,你在家好好休息,别再哭了啊?你爸爸看到你哭
坏了,也不安心。」
第三天早上,虽然勉力安慰着方雪晴不要哭,但形容憔悴的妈妈自己的声音
却仍然哽咽。
方雪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把妈妈送到门外:「嗯,我不哭。不哭。妈妈,
你不要急,事故责任不是已经认定了嘛,老板娘也认,你昨天也说了没有什么扯
皮的地方。」
「是没什么问题。」
妈妈虽然这么回答着,但仍然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
方雪晴此刻还无法理解妈妈的忧虑,而且对她来说,这种事和爸爸去世相比
起来不值一提。
送走妈妈以后,她回到了屋里,在爸爸的遗像前点起一炷香,呆呆地坐了一
会,又悄悄地哭了一阵,然后去洗了把脸,坐在门看着门外。
本村的该来吊丧的昨天都来过了,外地的亲戚朋友则还没有赶回来——如
果有的话。
所以今天应该不会有什么吊客。
而弟弟方旭升从一大早开始就在堂屋正中端坐如山,并且一如既往的一言不
发,悄无声息,并不需要方雪晴花费什么力去照顾。
总要做点什么,而不是一味的发呆或者哭泣。
虽然困难,但方雪晴知道自己必须适应失去父亲的生活,只是她现在还不清
楚这个变化有多么强烈。
坐了一会之后,方雪晴迫自己行动起来。
她找出了一块木板,把几张白纸尽量抚平,迭在一起,夹在画板上,又削好
半支铅笔。
这些都是她最初接触美术时用的画具,并不专业而更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但现在的方雪晴有一根木炭条在手就能画出点什么,自然也不会在意。
准备好这些之后,她看了看方旭升。
他一旦进这个状态,几个小时都不会动一下,于是她独自出门,坐在了屋
檐下。
又是三天过去,已经再也找不到那场大雪的痕迹。
空中飘洒着细细的雨丝,看起来像飘着一片薄雾。
当清爽的春风吹过时,雾气便会聚拢又飘散。
时而有一片飘向方雪晴,润湿她的发丝,显得青翠欲滴,于是衬托得少的
面颊越发的白皙纯净,却又带着一抹隐隐的苍白,与往相比更是楚楚动
。
院子一角那棵栀子墨绿的老叶也被雨丝洗得鲜亮起来,在它们之间可以看到
更加亮泽的绿。
院门外两只卿卿我我的狗儿身上披着星星点点的水珠,它们眉目传良久之
后,终于决定做一点春天该做的事。
然而这时另一只狗儿冒了出来,嫉妒地对它们叫了几声。
方雪晴捧起画板,开始描绘这出伦理剧。
笔尖摩擦着纸面发出沙沙的声音,让她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进
了习惯
的那种忘我的状态。
狗儿们吵架,谈判,接着就一起跑了。
但方雪晴还是熟练而迅速地画完了那一幕悲欢离合,然后注视着一对穿过雾
雨的燕子。
它们如同一对黑色的灵剪雨而去,消失在村子的一
。
于是方雪晴抬,看向自己家屋檐下的那个燕子窝。
窝还空着,但自从方雪晴家房子盖好之后,一连三个春天都会有一对大燕子
前来陪伴她。
它们的行程到了哪里?方雪晴开始想象自己像燕子一样,掠过大海和陆地,
从半空中俯瞰这锦绣江山。
她开始思索能不能把燕子看到的画面加自己那幅盛世雪景图之中。
当燕子飞过大江之上的那些桥梁与船舶时,看到的是什么画面?当燕子飞过
繁华的高楼大厦和繁忙的工地时,看到的是什么画面?当燕子飞过青山与小村时
,看到的又是什么画面?这些想象让她暂时忘记了悲伤,自由地在空中翱翔。
直到不知多久之后,院门外传来说话声,接着院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妈妈和
采石场的老板娘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才让飞翔在想象中的少收起翅膀,落在
地面上。
「阿姨早。」
方雪晴收起画具,起身打了个招呼,保持着礼貌,但心却从未有过的复杂。
就是她的采石场出了事故,导致了自己失去了爸爸。
方雪晴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谁会希望出这种事呢?爸爸妈妈曾经多次称赞他们的大方和善良。
方雪晴家盖房子的时候,还借过他们一笔钱,去年才还清。
方雪晴偶尔去采石场找爸爸的时候,也受到过他们热的招待。
现在出了事故,他们也没有推卸责任。
他们只是开了一家小企业的普通而已,爸爸生前也一直把他们当成朋友,
两家相处完全称得上融洽。
但方雪晴仍然忍不住地想,是他们害死了爸爸。
她一时间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冲上去揪住老板娘,用指甲掐她,咬她,然
后问她为什么不管好安全,为什么要这么急着开工,为什么不采用更先进的工作
方式。
但她只是脑海里掠过这个想法,并没有真的这么做,反而在看清老板娘之后
,在心里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