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做梦了,你是别想出去了。姑姑以为,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她冷冷一笑,讥讽道,“乍闻此时,大妹夫来势汹汹就要写休书,或一条白绫了结了你。盛家亦不肯罢休,最后,为着王家的体面,也为着你的命,只能送你进来了。”
康王氏愤愤然道:“我就知道娘是为了王家的体面。康家要休就休好了,我离了康家也能过,总胜于我在这里活受罪。”
“王家不止你一个,母亲还有旁的儿孙要顾呢。姑姑也别以为是了,真当自己是金凤凰,是天之骄
?”王舅母讥笑,什么东西,不知天高地厚。
康王氏恨恨抬:“嫂嫂如今乐坏了吧,
不得见我这般凄惨。”
“你说的没错。”王舅母坦承不讳。
康王氏大怒:“你……!”
“都说王家是好亲事,婆母和夫婿都是和善
,谁知却碰上你这么个小姑。”
王舅母拢了拢鬓发,平静的神色下是隐含多年的怨气,“……我很早就知未来婆家有两个姑娘,我没有姊妹,总想着要当你们亲妹妹般待着,一家和乐。可从我进门起,你就在母亲面前搬弄,变着法儿的挑剔,叫我立规矩,还在你兄长面前挑拨。你当我不知……哼,我都知道。可我没法,只好想尽办法讨好你,甚至你身边的丫,婆。”
想起那段屈辱的,王舅母多少恨意涌上心
。
“那年,我刚生了佑哥儿他大姐,你就撺掇母亲给相公纳二房,我暗中哭了多少次,夜里怕的醒过来,好在你哥哥温厚,娘也算明理,才没听你的话。呵呵,你又不高兴了吧。……你自小就这脾气,都该听你的,看你脸色,把你捧在
顶上,但凡有半点不依的,你就要发脾气。未嫁的小姑
手兄嫂的房里事,真是闻所未闻,也叫我见识了。”
康王氏脸颊上的肌抖动了几下——她素来不把这嫂当回事,没想到……
“千盼万盼,你总算出阁了,谁知……”王舅母讥嘲的看着她,“你瞧上我那尊白玉送观音,那是我娘步一叩首从枫霞山上求来的。你说要就要;还说否则就不嫁,我还得笑着双手奉上。谢天谢地,我后来还是有了佑哥儿。可是,自那起,我心底真恨了你。”
想起母亲担心自己迟迟未生,到枫霞山虔诚叩拜,磕下跪弄的满身是伤,她不自觉的扯动脸颊,露出狰狞恨意。
康王氏猛然想到一事,大叫:“你不许为难我的元儿!你有气冲我来……”
王舅母仰颈大笑,笑的几乎出了眼泪:“原先我还不敢动她,只想着纳个妾就算了,如今……呵呵,你放心,回我就去物色好
家,给佑哥儿寻一个平妻!”
“平妻?你敢?!”康姨母上前来扯她的衣襟,疯狂嘶吼,“元儿能不能生还两说,就是生不出来,纳个婢算完了,回
留去母!”
王舅母一拐肘撞开了她,冷笑道:“你当自己还是那个要风得风的王家大小姐么?我呸,也不照照镜!我告诉你,元儿是决计不能生育的!”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动了手脚!”康王氏这方面反应很快,她自己就常这么,“你好狠的心,她也是你的外甥
呀!是你的儿媳呀!”
王舅母拉平袖,目中含冰:“元儿这种媳,白贴我金山银山也不要,可恨母亲偏心,我只能受着。本想她年纪还小,好好调教也就是了,谁知……哼哼,她进门后没大没小,不恭不敬,我不过训斥她几句,她就回娘家告状。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康王氏想起那件隐秘,不由得满大汗。
王舅母冷声道:“你对元儿说,母亲年纪大管不动事了,佑哥儿父又都老实,只要我一死,到时不但没管束她,整个王家也都攥在手里了!你还给了元儿好些好东西罢。哼哼,可惜你
儿只了你的歹毒,却没到你的心计,轻易信了身边
,叫我套了个清楚。”
她忽然昂声道:“不犯我,我不犯
。元儿无处向我下手,我却有的是机会。我使
去青楼寻了一味上好汤药,给元儿服了。她这辈休想生儿育
!”
康王氏尖叫一声,伸出十个尖尖手指向她扑去,可惜脚步踉跄,叫王舅母一把推开,重重摔在地上,康王氏只能哭道:“那都是我的主意!你若不忿,大可朝母亲告状,狠狠罚我们母便是,何必朝个孩下手!”
王舅母嘲笑道:“告了又如何?娘素来偏心你,这回盛氏倾全家之力,才把你送进来,姑姑本事大,我可不敢轻忽。”
“我要把你这毒行径告诉母亲!”
王舅母笑道:“下回慎戒司开门,须等到明年正月;那会儿,全家早随你哥哥赴外任去了。你哥哥虽不能留京,不过倒谋了个好去处,是山温水暖的江南,正好养病,如无意外,又是两任吧。”
她压低声音,满眼微笑,“这回母亲叫你气的不轻,大夫说形不好,陈年旧疾都泛上来了。你说,七八年后,她老
家还在么?或说,那会儿她还发作得动么?”
一阵冰冷蔓延至康姨妈的心,坐在地上,只如一只无能为力的困兽——王老夫
的身她很清楚,早已沉疴多年;正因恐母亲时
不长,她才想尽快多做些事,免得将来无
可护持时,寸步难行。谁知这回踢到铁板——都怪那盛家丫
,不依不饶,非要彻查到底。
王舅母拾起她的手,啧啧道:“姑姑这双手保养的好,这把年纪了,还跟小姑娘似的,白细滑。唉,以后却要劈柴,浣衣,做粗活,待长了冻疮,老茧……啧啧,真可惜了。”
她直起身来,缓缓走到门边,“允儿是个心善的孩,也有福气,想来盛家不会为难她。至于元儿嘛……她行事横冲直撞,招摇跋扈,倒像是犯了疯病,我会找个院给她好好养病。姑姑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定叫她好吃好喝的过。”
一脚踏出门外,身后传来康王氏的嚎啕大哭,夹杂着许多刻毒咒骂,那个中年官幽灵般的靠近过来,低声道:“不必烦扰,虽说惯例是每年可见亲
两回,可规矩都是
定的。到了
,报个有恙不能出来,也就是了。”
权贵家的把戏多了,她每年也能进账不少。
王舅母微笑:“如此劳烦姐姐了。每年供奉我会送来,还有些薄礼姐姐可千万别嫌弃呀。”
只要熬到王老夫过世,就算康晋和允儿知道了也不打紧,更何况自己早把证据痕迹抹了个
净,康王氏无凭无据,未必有
相信她的疯言疯语。
多年委曲求全,今雪耻,王舅母真是说不出的开心。
想到终于摆脱了这个魔咒般魂不散的祸害,丈夫再也不用低声下气去求
善后,自己也不用每年省出银两来供她挥霍,便是盛夏滚烫的
直照在脸上,也不以为意——还有儿,这回她要好好挑选,出身低些也不打紧,只要行端正,为
贤惠。
走到外,康家是早不见
影,盛家也回去了,又因婆母骤病,丈夫先护着回了家,王舅母就坐另一辆马车,想了想,却不直接回府,而是绕到了盛府。
进府后,她寻了王氏,好生一番安慰劝抚,王氏正又害怕又憋屈,两眼泪汪汪的道谢:“我知道嫂对我好,只可恨我自己嫡亲姐姐却来害我。”
王舅母叹气,这位小姑虽说脾气不好,但那些年也没为难过她,只是强
掘脑的不讨
喜欢,倒是她
儿如兰,听说如今愈发稳重了。唉,当初讨了如兰也不错,偏叫那可恶的毁了儿姻缘。
王氏擤了把鼻涕,犹自哭道,“我那狠心的孽障,叫我这两就启程,还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