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眼前忽然一亮,阳光重新照在船篷上。越过外围的城
下河,才真正进姑胥。这是一座繁华的城市,笔直的河道两侧砌着巨石,河水
变得平缓。一座座拱桥横跨两岸,岸上商铺林立,游如织。
「姑胥这样形容自己的城市,一个姑胥
从生到死都不用离开城市,就能
享受到世间的一切。」子微先元道:「这座城市里不仅汇集了南荒所有的种族,
还是海洋与大陆易的中心。当一个来自南海的鲛
与一个来自极北的雪族
易
时,他们的足迹相连,会超过两万里。让一个去走,也许需要十年时间。」
眉妍目眩神驰,这里的繁华远远超过她的想象。她像做梦一样,再想不到世
间如此繁丽。
一段十余丈长的堤岸被修建成台阶状,旁边是可以推拉货物的坡道。小舟在
石阶前缓缓停下,子微先元挽起眉夫,「我们要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了。」
商贩和往来的旅各自
着不同语言,子微先元像是每种语言都懂一些,他
娴熟地与流着,最后敲定了一所宅院,先付了一月的租金。
「租金我再多付你一成,但两个时辰内要把一切收拾好,我随时都要搬进去。」
那个来自郦渚的商满
应承,接过酬金。
「我带你到街上走走,买些衣饰。」
眉妍早把他当成最亲赖的,再无异言。子微先元拉起她的手,「最好的丝
绸坊都在南市。来吧。」
峭魃君虞微微伏下身,肩背肌突起,忽然振臂一掷,石矛呼啸着将一
苍
猿刺毙当场。
峭魃君虞走到猿尸旁边,拔下石矛,低大
吞食着热血,然后把苍猿钉在
树上,剥下皮毛。
凤清菊在他身后丈许出现,她长发只随意一挽,细白的肌肤柔润光滑,衣衫
不染纤尘,明净得宛如玉。凤清菊眉
皱起,不悦地说道:「枭王一早便在此
扰清梦,未免过分了吧。」
峭魃君虞将石矛扎在地上,赤手掏出苍猿的心脏,抛给远处的爰居。
爰居高傲地昂起,对他理也不理,等猿心落到嘴边,才勉为其难地一
咬
住。
峭魃君虞用兽皮揩去手上的血迹,说道:「离此十里,有长湫万道,仙子可
有兴致?」
凤清菊又气又笑,「你不怕我一时兴起,取了你的首级,为民除害么?」
峭魃君虞等她说完,然后竖起手指,「我与你赌一局。」
凤清菊扬起眉梢。
「如果我赢了,仙子便陪我去长湫。」
「你若输了呢?」
「君虞首级在此,任凭仙子来取。」
凤清菊上下看着他,然后莞尔一笑,「赌什么?」
「就赌我峭魃君虞的颅。」峭魃君虞两手抱胸,昂起
颅,「我赌仙子今
次不会取我命。」
「你输了!」
凤清菊素手一展,清玉神剑流水般从腰间淌出,一扬就递到峭魃君虞颈下。
峭魃君虞不以为意地抬起下。
凤清菊哼了一声,回手将长剑送鞘中,转身离开。
峭魃君虞道:「喂,你输了。」
凤清菊也不回地说道:「忘了告诉你,我从不与
博戏。」
峭魃君虞望着她柔美的背影,忽然道:「一个要求。」
凤清菊停下脚步。
峭魃君虞道:「既然你不赌,那么作个换。你若陪我去长湫,我答应你一
个要求。」
凤清菊回首露出一丝笑意,「一个吗?」
峭魃君虞点点。
凤清菊轻笑道:「如果你自尽,我会很高兴的。」
峭魃君虞笑道:「你知道我不可能答应。换一个吧。」
「那么停止在夷南的屠杀。」
「这个容易。」峭魃君虞毫不迟疑地一答应。
长湫池在北砀山以西。数以万计的瀑布从宽近十里,高及百丈的山崖上垂落,
犹如万条长龙跃碧池。溅起的水雾笼罩在广阔的水面上,晨曦中幻化出无数七
彩的虹霓。
凤清菊轻盈地立在水上,衣袂在水雾激间飘举若飞。水边的岩石长年被水
气侵润,湿滑异常,稍不留神就会滑落池中。峭魃君虞凭借石矛的锋锐登到石顶,
但要像凤清菊那样立在水雾上却不容易。
初升的阳光透过氤氲的水雾,映出凤清菊动的背影。她风姿极美,纤柔腰
身盈盈一握,白衣包裹下的胴体充满了宁静而舒展的活力,彷佛与眼前的美景融
为一体。
「你费了一个要求。」
凤清菊望着眼前的美景,不经意地说道:「哦?」
峭魃君虞道:「两前,我已经传令专鱼,停止屠戳。」
凤清菊唇角柔美地挑起,「枭王何时变得这么好心了?」
「与好心不好心没什么关系。」峭魃君虞道:「我夺取夷南,要的不是一座
空城。夷南是南荒大邦,每年可以给我提供两万兵卒。」
凤清菊讶道:「枭王屠戳如此重,还想让夷南
充作你的爪牙么?」
峭魃君虞道:「要让那些屈服还不容易。谁都知道我峭魃君虞屠戳无算,
能在我刀下留住命者无不畏我若死。如今辰氏宗嗣已绝,夷南最后一名
王也
为我所有。夷南除了奉我为主,有何他途?」
凤清菊道:「枭王一味残虐,不怕寝席下仇雠如火么?」
峭魃君虞不屑地说道:「仙子太高看那些虫了。
这种东西最是卑贱,对
他们宽仁,他们反以为你软弱可欺。与其让他们心存侥幸,不如让他们畏惧。」
峭魃君虞道:「在我治下,没有敢懒惰、欺骗、或者冒犯于我。因为我对
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仁慈。我要让这些知道,他们在我手中就是虫豖蝼蚁,任
何错误,无论有意无意,我都不会宽容。」
凤清菊皱眉道:「枭王未免太过自信了。」
峭魃君虞道:「如果仙子是一个夷南,枭军攻城时会如何去做?」
「当然会守城力战。」
「如果你们的王传令投降,还有多少
会死战到底?」
凤清菊点了点,「这一着确实难捱。」
「没错。诏令一出,夷南军虽然还有万余,但除了银翼侯率亲随突围以外,
其它都放下兵刃。」峭魃君虞脸上没有半分骄傲的神
,他像在述说别
的事
般淡淡道:「当枭军依照惯例,将夷南无分贵贱一律贬为
隶,你猜他们会如
何?」
凤清菊道:「没有愿意做
隶,自然是反抗到底。」
峭魃君虞道:「自从攻取夷南,枭军便在城中恣意屠掠,敢于反抗的只有一
个下场:死。」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