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为隶的卢依
被迫背起石料,像一群蚂蚁在峭壁之字形的小路上攀爬,
在能够俯览整座城市的山峰顶部,为他们的新主建造宫殿。
乘着夜枭的武士在天空盘旋,脚下的城市在影遮蔽下,如同一座
森的鬼
域。卢依祭拜神灵的圆台,吊着卢依长老们的骨架,他们的肌
被饥饿的幼枭
啄食殆尽,只剩下骷髅的颅上,两只黑
的眼眶看着天空,似乎在嘲笑他们
把魔鬼引进城市的愚蠢。
子微先元涂黑脸和手脚,然后解开发,像一个做苦工的卢依
隶一样,把
混着泥沙的油脂抹在上面。
鹤舞捏住鼻子,囔着声音说:「离我远一点!味道好难闻。」
子微先元抖着身上褴褛不堪的袍子,快乐地说道:「我前生一定是卢依
,
你瞧这件衣服多合适。上面还有金丝的花纹……」
鹤舞疑惑地说道:「你从哪儿找来的?」
「在路边拣的,大概是从死身上扒下来的。」子微先元闻了闻衣袖,「上
面有死亡的味道。你闻……」
鹤舞连忙道:「你别过来!」
「那是卢依贵族的衣服。」夜异道:「那个进
城市,召集卢依的长老和
贵族们举行和谈,然后他的枭军包围了会所,屠杀了长老。所有的贵族都成为
隶,被驱赶到山上,给他修建宫殿。」
「天上的神灵,求你们庇佑我,不要被他捉到。」子微先元合上手,虔诚地
祈祷道:「我背不动石,也不会盖房子,我不想当
隶……」
鹤舞嗔道:「还不快去!这里都被你熏臭了!」
子微先元跃出窟,回手把石板盖好。这是一座废弃的宅院,
窟原本是卢
依用来储藏粟米的,现在成了他们的藏身之所。
扇形包围着城市的崖壁仿佛被利斧劈出,陡峭之极。唯一的被卢依
建
起城墙挡住,使整座城市固若金汤。纵使能够飞翔的枭军,想攻克这样天生的坚
城,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但卢依一次冒昧地举动,使城市未经战斗就陷落了。
子微先元把耳朵贴在冰凉的岩石上,等枭武士飞过,他闪身从石后走出,混
队伍,顺手把一位老
背上的石
拿过来,放在肩上。不等那名老
反应过来,
他疾走几步,然后佝偻着腰,装出吃力的样子,消失在群中。他的外貌和服装
看起来和卢依一模一样,并没有引起任何
的注意。
山路越来越窄,再往上,只能容一个侧着身子通过。此时已经是
夜,山
壁的石隙中着火把,不时有
疲力尽的卢依
隶失足坠下山崖,在黑暗中发出
沙哑的惨叫声。
子微先元前面的男子艰难地迈着步,露的小腿被山石擦出道道血痕。看到
他身体摇摇欲坠,无法支撑地朝山崖另一边歪去,子微先元连忙拉了他一把。
那跪在地上,一边发抖,一边喘着气。一名乘枭的武士停在山崖边,
狠
的目光透过盔的缝隙落在他身上。那
几次用力,都没能站起来。枭武士举起
石矛,一矛刺透了他的心脏,把这个失去了劳动能力的隶挑下山崖。
武士指了指石块,命令后面的子微先元背上,然后乘枭飞开。子微先元尽量
放松身体,不去接触那名武士的目光。旁边的卢依神
木然,似乎已经见惯了
这种死亡。
山顶的天幕透出星光,已经建成的殿基平整而又巨大,上面矗立着一座金碧
辉煌堪比宫殿的巨帐。那顶帐篷比子微先元曾见过的更大了数倍,帐后树着一杆
长旄大纛,黑色的旗旌上绘着一只赤红的双巨枭,在夜风中猎猎飞舞。
宽达百丈的平台上摆放着许多巨大的方形物体,上面盖着厚厚的黑色帷幕。
虽然看不到守卫的武士,但贸然走上平台,绝不是一个好主意。子微先元摸出一
块边角锋利的石片,等寒风袭来,枭旗飞扬的一刻,挥手出。
石片还在半空,旗杆的绳索便「崩」的一声断开,沉重的枭旗掉落下来,传
来一声闷响。子微先元看得清楚,切断绳索的是一柄飞刀,显然今晚来到这里的,
不仅仅是他一个。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踏上平台,他戴高冠,相貌清瘦,衣袖又宽又大,
腰间佩着一柄古朴无华的长剑。虽然行走在平台上,那却仿佛步上朝堂般气度
不凡。他缓步走到帐前,两手平举齐胸,朗声道:「百越申服君,拜见枭王。」
帐内沉默片刻,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可是宗阳申服君?」
子微先元神微动,申服君封地为宗阳,是百越世袭贵族,同时又是昊教主
掌占卜的神官,身份非同小可,没想到他会亲身来此。
申服君道:「正是。」
老者道:「君上夤夜来访,斩旗立威,先声夺,莫非是欺我王帐下无
么?」
申服君扬声道:「枭君王,本君奉王命而来,敢问枭王,卢依何罪之有,为
枭王所灭?」
老者道:「南荒无主,有力者自取之。不劳君上动问。」
申服君寒声道:「卢依虽远,犹为百越属国,枭王自取,置我百越于何地?
百越万乘之国,岂容枭王放肆!」
老者淡淡道:「君上可是恫吓我王么?百越与北方湖泽之国鏖战十年,兵连
祸结,早已自顾不暇,还敢如此大言?烦君上回复百越熊君,我王峭魃君虞一年
立都,两年扫平南荒,三年之后便提军北上,与百越王猎于江右。」
申服君一拂衣袖,厉声道:「狂悖!区区一个枭君,何劳百越军士,我昊教
与翼道二宗,便可取其首级!」
老者讶道:「百越竟匮乏如斯?要邀集诸秘御法宗与我王为敌?昊教与翼道
向来势同水火,今竟能联手么?」老者长笑一声,「君上既是百越封君,今
之来,想必是昊教之首。敢问翼道来的是哪位大巫?」
一个低哑的声音说道:「翼道巫耽,见过尊驾。」
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平台另一侧,那身材高瘦,穿着件宽大的巫衣,衣
上挂满长短不一的布缕。他发
糟糟披在身后,耳上垂着一对硕大的金环,衣
袍上镶着无数大大小小的铜镜,手里拿着一根木杖,看上去就像南荒部族那些神
秘可怕的巫师。
「翼道十巫,巫甲、巫辰、巫羽、巫除……」老者忽然道:「不知巫癸可曾
安好?」
巫耽道:「巫癸十年前山采药,至今未返。」
老者道:「我倒听说巫癸是犯了禁律,被翼道诛杀。」
巫耽翻起眼睛,透出一丝寒光,「绝无此事。」
老者一笑了之,接着高声道:「昊教法天,翼道法地,今能领教